不可思议

今天突然发现洗衣台上方的铝扣板吊顶有点儿漏水。水滴每隔几秒钟滴下一滴。这房子住进来快一年了，今天才发现这个问题。我观察了几分钟，确定水滴一直持续不断，遂放了个盆在下面接水。

滴水处上方正好是二楼的生活阳台。她家那里放着洗衣机。我初步怀疑是她家阳台防水没做好，才导致雨水从她家阳台渗漏下来。

我给楼上邻居发了微信，提醒她如果在家下来看下。

很快敲门声响起，我去开门，果然是那个妹妹，穿着睡衣站在门口。最近她好像没上班，大中午也经常闻到她家厨房飘出的香味。

我来看看。

不用换鞋，直接进来吧。我说。反正她穿的也是自家拖鞋。

她随我来到后花园，一起看了滴水的地方。

我们楼上阳台干干净净，没有雨水呢。她说。

会不会是你们之前洗衣服不小心滴的水。我说。

不会，我们都是把衣服脱水再挂的。

那这个水怎么来的，我也觉得奇怪。

确实，她们也搬进来大半年了，如果防水有问题，这里早发现漏水了。

她抬头望望天空，说道，会不会是这几天雨一直下，而且还比较大，上面外墙渗了些水到里面。

我想来想去估计也只有这个理由说得通。

这时，我看了下旁边的桌子。提醒她坐下聊聊天。

她也没有推辞，坐下与我闲聊。

我想到前花园种的两棵葡萄树，是去年去她老家挖来的，葡萄快成熟了，就是只结了几串，数量不多，一直想找机会请教她们，今天正好是个机会。

我们是不是该用些药或者肥料之类的，促进多结果啊？我问。

她说，你到了冬天修枝没有？

没有，还要修枝啊，确实不知道。

至于用些什么药，我也不太清楚。她说。

那你帮我问下你公公呢？因为我知道，那个葡萄园一直是他公公管理的。去年他公公特地带我们去地里选了两棵壮实的送给我们。老人家看起来特别精神，我们坚持给点儿钱，他坚决不收。

当时我就在想，楼上邻居一家子都好能干。老公做着各种生意，她管理一家餐厅，公公还独自种植葡萄园。

听到我让她去帮我问下她公公，她突然靠近我轻声说，你不知道我公公生病了吗？

啊，生啥病？

他已经躺床上一年多了，脑梗塞引起瘫痪，现在连话都说不清了。他现在就住楼上，她抬头示意我，就住你们洗衣台对着楼上这间房。

一年多，我们去挖葡萄树时，不是好好的吗？

就是之后一个月左右吧，他就病倒了。她说。

那现在谁在照顾他？

我婆婆啊，我主要负责买菜做饭这些。

你不是在上班吗？

她说，好久都没去餐厅了，是与别人合伙的。现在疫情原因，生意也不好，就索性在家待着了。

我笑笑说，没事，你老公养得起你。

说到她老公，她撇撇嘴，说道：你不知道，去年我们差点儿离婚。他太好打麻将了，还是那种一晚上动不动输一两万那种。我估计都输了几十万了。去年闹得很凶，都走到民政局门口了，他说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改。现在他爸爸又这样，还指望我在家管管孩子做做饭呢。现在变乖些了，也开始注意锻炼身体了。

那就好。我说。我找不到其它更多的语言去安慰她。

你有没有听到我公公哭？她突然问我。

是偶尔听到有哭声隐隐约约传来，我还以为是附近哪里的小孩子哭呢。

那是他头疼得没法，天天都这样吼。

真是不可思议，去年在我眼中让我艳羡不已的一家人，这一年内发生了这么多事。她老公看起来随和风趣，居然曾经也是个嗜赌如命的人。

真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原来我们一家子健健康康，齐齐整整，互疼互爱，已经是难得的幸福，甚觉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