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如雅琪
文/小小小贱猫
新家这边,手机总是没有信号。关进房门就好像与世隔绝,电话再也不会响起。
起初我觉得这也没什么,平常电话也少的很。除了快递公司,就是借贷公司打来骚扰电话。
被妈妈抱怨过几次电话不通之后,我终于决定换号码。
这是一件麻烦事。用这个号码十年了,很多社交软件,银行卡号都绑在上面。要一一解绑,再重新绑定。
有些联系人存在了旧卡上,老公说,用软件可以一键保存,挪到新卡上。
我看着那几百个联系人,有的名字相当陌生,已经想不起这个名字的主人是谁。
如今电话联系的人越来越少,我搬进新家,信号不通,只有一个人了解这件事,就是我的妈妈。
我曾经以为自己很重要,可是事实是,我消失了,并没有给任何人带来影响。
我拒绝了那个可以一键复制手机号的功能,看着通讯录里的联系人,一个一个复制到手机上。
遇到陌生的名字,努力回想一下,想不起来就干脆删掉。
雅琪的名字跳进我的视野。
这个名字,躺进我的通讯录,该十年了。
我记得那是一次重逢,在小城的街边。我和她擦肩而过,而后她叫住了我,“若若,是你吗?”
她还是那么漂亮,只是曾经乌黑的自然卷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浅色的直发。
我惊奇地看着她,对她笑。我想张开双臂拥抱她,但最终忍住了。
我们交换了手机号,就匆匆告别。
认识雅琪,有十五年了。
我们曾是无话不谈的朋友,站在青春的门槛,彼此分享过内心的小秘密。
她个子很高,身材纤细,有着姣好的面容,和好听的嗓音。
她喜欢唱歌,而我喜欢听她唱。她像一道明媚的阳光,把黑暗照亮。
她人缘极好,我们交好的那几年,她是我唯一的朋友,除我之外,她还有很多朋友。
毕业分开以后,我没有主动联络过她。直到那次遇见,留了号码,也没有主动联系过。
只是加了微信,她很少有动态。
我有时遇到伤心事,会忽然想起她。
点开她的头像进到她的朋友圈,她过着我向往的生活,有亲密的朋友,不像我,一路孤独。
再到后来,她的朋友圈变成了一条线,显示“朋友仅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
我们越来越远了,我任由着她在的世界里远去,沉默着,怀念着。
还是会偶尔点开她的头像,看着她漂亮的脸,想着她拥有的完美生活。
我结婚后的半年,她的朋友圈发出她和一个男生的合照。两人的脸贴得很近,雅琪的眼睛里,是甜蜜的笑意。
我的手犹豫在屏幕上,对着那个红心想要点赞,最终没有落下。
和雅琪交好的那三年,我曾以为我喜欢女生。直到遇到现在的老公,我确定我性取向正常。
但雅琪在我心里,始终代表着美好,肆意,洒脱。
没有联系的十多年,她从来都在我心里。
她在她的世界里热闹,我在我的天地里暗淡。
我始终是孤独的,怯懦的。我羡慕她,却如何努力也成不了她。
老公说,不知我卡里存下的号码,还有多少是可以拨通的。
我看着雅琪的名字,或许这一串号码,已经不属于她了呢?
我揣着这样的心思,按了拨通键。
电话通了,响了几声,柔弱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是雅琪吗?”我问。
“你是谁?”声音很细,有点嘶哑。我又听到清嗓子的声音,像是哭过以后,要使劲咳一咳,才能正常地发出声音。
“我是若若。”我试探性地回答。
电话断了。
我想是拨错了吧,雅琪真的已经换了号码。十年了,这也正常。
忽然发现自己竟紧张地揪着袖口。
接下来的号码,我还是选择了一键复制。把手机扔在一边,老公已经放好了洗澡水,示意我去泡澡。
电话铃声响了,屏幕显示是雅琪。
我狐疑地接起来,电话那头真的是她,还是那人不小心碰了回拨?
听筒里传来低低的啜泣声,还有汽笛声,风声。
我把手机开成外放,对着话筒问,“雅琪,是你吗?”
手机那头的哭声更大了,代替了回答。
我的心揪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静静等着她平静下来,等着她开口。
她终于停止了哭泣,“若若,我离婚了。”
我一时语塞,不知是该如何安慰。
只能问她在哪里,劝她快些回家,不要那么晚一个人在大街上。
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雅琪什么时候结婚的我都不知晓,就得知了她离婚的消息。
说来话长也就只好不说了,离婚还要从结婚来解释,这太让人心碎了。
我曾羡慕雅琪,有一群贴心的朋友。
若不是这个鬼使神差的电话,我都不知道,我们会这样理所应当地渐行渐远多久。
原来我们都慢慢走向了孤独,热闹都是表象,完美如雅琪,也在心碎了一地的时候,找不到一个情绪的出口。
我好想跨过万水千山去拥抱她,但现实牵绊住我的脚步。话语总是苍白无力的,雅琪什么也没有再说,挂了电话。
我们都如浮萍,飘飘荡荡。看似自由,实则没有方向。
关于雅琪的记忆又回到初识的十五年前,一切都变了,怯懦让我错过了她太多太多。
雅琪和我,一个热闹,一个孤寂。我那么羡慕她,她却成了我。
原来人人皆是一座孤岛。
外面又传来老公叫我的声音,脑海里是雅琪的啜泣声。
生活充满意外,悲伤猝不及防。
我想用接下来的日子,用沉默了十年的友谊,在这冬日里,暖一暖老友的心。
哪怕,只是静静地陪伴。
【无戒90天成长训练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