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爱的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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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湛蓝的天空飘着几朵洁白的云朵,没有一丝风,树木间不时传来蝉儿清脆的鸣叫声。七月的暑热还未消退,正是中午最热的时候,这座位于郊区的看守所此刻更显得安静。
吴虹收拾了一下仅有的那身在看守所羁押时候穿进来的衣服,拎着装有洗漱用品的袋子跟着教导员于瑾往外走去。于瑾瞅了瞅低着头一声不吭的吴虹,笑着说道:“今天走出这里,一切都重新开始了。不要再想发生过的事情了。”吴虹点点头,缓缓抬起头看向于瑾,泪水盈满了眼眶。于瑾没有再往前走了,目送吴虹向外走去。
吴虹听着响亮的蝉鸣,抬头看了看蓝蓝的天空,回头看了看于瑾,于瑾冲着她笑了,吴虹像是得到了某种力量的支撑,迈着略显沉重的步子走出了看守所。走到门外的她才发现满头白发的妈妈和精神了许多的老公张楠正站在那里等着她。
妈妈看到吴虹,泪水瞬间涌了上来,轻轻呼唤着:“小虹,你终于出来了,走,咱们回家。”老公张楠也冲着她笑着,轻柔地说着:“小虹,我们回家。”
2.
一阵阵蝉鸣把吴虹的思绪拉回到半年前,那段梦魇般的日子,她再也不愿意经历一次了。
事情还要从吴虹的表妹陈瑶来她们家借住说起。远在外省的表妹一家跟吴虹家一直有来往,陈瑶大专毕业后一直没有找上合适的工作。吴虹的妈妈是陈瑶的姑姑,决定让吴虹和女婿张楠在他们居住的城市帮陈瑶找一份工作。
于是不久后陈瑶就来到了吴虹所在的城市,跟着吴虹的妈妈住在一起。吴虹的爸爸因病去世很多年了,妈妈一个人独居,家里有住的地方,陈瑶跟着姑姑一起生活也是一个陪伴。
吴虹第一眼见到表妹陈瑶的时候就感受到了她的热情开朗,年轻漂亮的表妹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眉目含笑,惹人喜欢,与吴虹的沉静内敛正好相反。吴虹和张楠从机场接上陈瑶后,表妹就一直在欢快地说着话,虽然都是一些家常话,却显得很有亲和力。
吴虹发现活泼开朗的陈瑶很快就和老公张楠变得无话不说。渐渐的吴虹有了一丝微妙的发现,每当她和张楠去妈妈家的时候,陈瑶的热情似乎过了头,尤其是跟老公似乎在眉目传情,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但是女人的敏感让吴虹总是忍不住去观察陈瑶和张楠相处时候有什么不同与以往的地方。
吴虹越是观察越是感觉年轻漂亮的陈瑶似乎跟老公有了一些暧昧不明。
深夜,当老公已经发出轻微的鼾声,吴虹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她会不断回忆陈瑶跟老公相处时候的点点滴滴,生怕漏掉每一个细节,不安如同藤蔓在她的心头攀延缠绕,紧张与焦虑像恶魔一般攫住了她的心。内向的她没有跟老公敞开心扉说出她的疑虑,因为有一天当她有意询问老公对表妹的印象时候,发现老公只是很平常地说了一句“还不错。”她就不知道下一句再问些什么了,但是那种沉闷的压抑感却一直如影随形。
陈瑶来到这里两个月后,张楠帮助陈瑶找到了一份银行的工作,工作地点正好距离吴虹家很近,妈妈做主让陈瑶暂时住到吴虹家里,这样上下班很方便。可是这样一来,陈瑶跟张楠相处的时间就多了起来。吴虹感到她的心像是有一条慢慢游荡的小蛇在蜿蜒爬动,爬到哪里哪里就冰凉冰凉的,透着寒气。
吴虹看到张楠冲陈瑶笑心头就会一紧,心头会一阵颤栗,似乎有电流正流经她的血管,让她很不舒服。张楠有时候会在上班的时候顺路捎陈瑶和她一段路,她听着老公和陈瑶谈笑风生心里会很不舒服,阵阵酸涩会涌上心头,也有一丝嫉妒涌上心头,没来由地对陈瑶有了愤恨的感觉。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一个阶段后,她开始频频地做噩梦。常常会梦到张楠和陈瑶正在做不可描述的事情,可是每当她拿着手边的器物想要砸向陈瑶的时候,老公总是护着陈瑶一把推开她,她就在哭喊惊叫中惊醒。张楠总是会询问她怎么了,她却一次也不肯说出来梦到了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老公,然后背过身子安静地躺着直到天亮。每当这个时候,她多么希望张楠能够抱住她柔声对她说几句关心的话语,可是,每次都以失望告终,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张楠却早就沉沉入眠。
吴虹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可是,妈妈和张楠甚至陈瑶谁都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她在饭桌上吃着饭会走神打翻菜碟,会无端地忽然大发雷霆,乱吼一气。可是,这些都没能引起大家的注意。
3.
悲剧的发生没有任何征兆,这天下午,精神状态不太好一直头痛欲裂的吴虹请了假提前从单位出来想要回家躺一会儿。打开家门的那一瞬间,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声音是从次卧传出来的。吴虹蹑手蹑脚地向着次卧走去,趴在门上听到是陈瑶咯咯笑着的说话声。之前总总猜测在此刻似乎得到了印证,隔着屋门她似乎看到老公张楠正和陈瑶在床上搂抱在一起,她的头更加疼痛了,似乎有无数只蜜蜂正围绕在她的耳边嗡嗡直响,吴虹的头似乎要炸裂了,愤怒的她转身去厨房拿了一把菜刀,折回身再次来到次卧跟前,她的眼神呆滞,目光空洞,狠狠地一把推开门,看到床上只有陈瑶一个人正在打着电话。吴虹没有做任何思索,没等陈瑶反应过来,她已经在陈瑶惊恐的眼神中挥刀砍了下去,陈瑶惊慌失措地就势从床边一滚,躲过了突如其来的一刀。
但是吴虹没有停止挥刀,她在房间里追着躲到衣柜角落的陈瑶,再次挥刀砍了下去,陈瑶被逼在墙角,本能地抬起胳膊去挡即将落下来的菜刀,随着陈瑶“啊”地一声惨叫,鲜血从她的胳膊汩汩流出。吴虹用依然空洞的眼神看向血流不止的陈瑶,再次举起了菜刀,陈瑶已经无力招架,捂着流血的胳膊哭喊着:“表姐!表姐!不要杀我!”
就在吴虹的菜刀即将再次落下的那一瞬间,不知什么时候跑进来的张楠从身后一只手紧紧地抱住了吴虹,另一只手一把把菜刀夺了下来。吴虹挣扎着却无法挣脱张楠强有力的双手,菜刀掉在了地上。菜刀掉在地上的声音似乎惊醒了吴虹,她浑身战栗,倚靠在张楠的怀里,语无伦次地说道:“我不想……杀她,是她……要害我。”
陈瑶脸色煞白,惊魂未定的她忍着疼痛,捡起手机用颤抖的手拨打了报警电话,然后才拨通了120。
4.
吴虹被羁押在看守所里,罪名是故意伤害。陈瑶不同意和解,因为她无法理解表姐为什么会如疯子一样要置自己于死地,她一定要让表姐得到法律的制裁。
吴虹被关押在看守所里后,教导员通过跟她交谈,发现她的心理已经出现问题,找专业的健康卫生人士评估,发现了她之所以能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情,与她已经深陷躁狂抑郁症有关系。吴虹平时不善言辞,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极度敏感,情感得不到合理的宣泄,最终郁积于心发展成精神疾患。
鉴于吴虹被关押后非常的颓唐,几次闹着要自杀。看守所一方面积极对她进行心理疏导,一方面找到吴虹的老公张楠,希望他在了解到吴虹的身心状况后,对她给予足够的爱,把那个曾经温柔可亲的吴虹找回来。
张楠听到了吴虹患病的原因后,很是震惊,他陷入深深的自责中。结婚五年的他们一直无法要上孩子,两个人都做了身体检查,发现是吴虹的卵子分泌的少导致的,但是医生说只要放松心情是有几率要上孩子的,吴虹却从此陷入痛苦的深渊,为不能生下彼此爱的结晶而痛不欲生。一向要强的吴虹不愿意跟任何人吐露心声,痛苦的情绪越积越多,常常跟张楠发脾气,动辄就会摔东西,这让一向脾气很好的张楠忍受不了,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吴虹,却不知道他的疏远最终导致了吴虹的精神状态出现问题。
年轻漂亮的表妹陈瑶的出现不啻是对吴虹的巨大打击,每当看到她和张楠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样子,吴虹内心的烦躁与愤怒就不可遏制的要喷射而出,直到那天她的情绪最终崩溃失控,误以为表妹在跟张楠做不可描述的事情,做出疯狂的举动。那天是表妹的轮休,恰巧被吴虹撞见,躁郁让吴虹失去了理智。
张楠回忆起他和吴虹是参加工作后经过同事介绍互相认识的,一起走过两年甜蜜的恋爱期,步入婚姻的殿堂。吴虹伤人事件发生后,他一直心有余悸,那天如果不是他刚好回家取一份文件,后果不堪设想。因为无法理解吴虹的可怕举动,张楠甚至动了要离婚的心,一直没有来探望过吴虹。
当看守所的教导员于瑾联系了他,他听了教导员关于吴虹精神状态的话后,他的内心温柔的情愫在复苏,他原谅了吴虹,开始来探望吴虹,每一次的探望都给予了吴虹莫大的情感安慰,她在张楠温柔的眼神中读到了爱意,重拾走出去的信心。不久后,经过妈妈和张楠的斡旋,表妹也原谅了吴虹,达成了和解。吴虹可以不被提起刑事诉讼了,在看守所被关押了三个月后,终于可以走出这里了。
5.
吴虹走出看守所的那天,天高云淡,湛蓝的天空像水洗过一样,蓝得耀眼,阳光正好,微风不躁。她看着等候在看守所外面的张楠和妈妈,眼泪涌了上来,竟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妈妈轻轻呼唤着:“小虹,你终于出来了,走,咱们回家。”老公张楠也冲着她笑着,轻柔地说着:“小虹,我们回家。”
张楠一边说一边接过她手里的袋子,一把搂住了她,温暖的气息包裹了她的全身,她趴在他的肩头肆无忌惮地痛哭起来。张楠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不哭了,傻丫头,都过去了,我们回家。”旁边的妈妈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过身,满脸泪痕,妈妈擦去她的泪痕,搂住了她,也轻轻地说着:“不哭了,我们回家。”
吴虹犹豫了一下问道:“陈瑶呢?”张楠淡淡地说道:“她不在银行干了,回自己家了。说等着以后来看你。”
吴虹瞅了瞅张楠,抿嘴笑了。张楠牵着吴虹的手和妈妈朝着停在路边的车走去,她的心里涌动着一股暖流,不由自主地泪水再次涌了出来。她感受到自己被爱包围着,有爱着她的人在守望着她,她会珍惜拥有的,爱身边值得爱的人,守望值得守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