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笑的方式哭，在死亡的伴随下活着
文 | 黑暗中的向日葵
以笑的方式哭，在死亡的伴随下活着
01
李然从睡梦中迷迷糊糊醒来，她突然忘记了时间，是上午还是下午，厚厚的窗帘下隐隐透过路灯的光告诉她现在好像是夜晚。
她明明记得早上洗漱过后准备出门上班，睡眼朦胧地低头整理自己包包里的东西，正好在电梯口碰到了自己同层的帅哥邻居，“早上好，上班去啊？”李然随便地打了声招呼，帅哥邻居也回过头，说了句：“早上好。”李然听着觉得声音不对，抬头一看，天啊，帅哥邻居竟然变成了一个猪脸人身的怪物，仿佛好像置身于电影《千与千寻》的场景，李然惊恐地尖叫起来，帅哥邻居仿佛没有意识到，着急地从猪鼻子里发出厚重的声音：“你怎么了？没事吧？”
帅哥邻居还没有反应过来，李然已经尖叫着夺路而逃，本能反应快速地闪到一边从楼梯间飞奔下去。跑出了单元门，李然还是不敢停下来，她害怕那个猪脸人身的怪物追上来。路上的人很多，车水马龙，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李然一口气跑到了地铁口，这奔跑的一路，李然一边跑一边观察周围人的面容，大家都是正常人的面孔，李然慢慢停下了急匆匆的脚步，开始怀疑刚才在电梯间发生的怪事。
“我一定是这两天加班工作太累了，出现了幻觉，对，一定是的，天啊，刚才太丢脸了。”李然一路上都在想着这件事，不知不觉地铁已经到站了，随着黑压压的人群出了地铁口，李然急匆匆地向写字楼所在的公司走去。
到了公司，李然惊呆了，她发现公司里所有的人都变成了动物脸人身体的怪物，有的是鸡脸人身，有的是蛇脸人身，有的是马脸人身等等，李然在门口吓得一身冷汗，动弹不得，“嗨，在门口傻站着干吗？上班打卡快迟到啦。”听着像同事王慧的声音，李然回头一看，硕大一个猪脸贴在自己面前，李然顿时昏了过去~~
李然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劲都没有，房间里没有开灯很昏暗，李然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回想起白天看见的一切，心中恐惧不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有的人是正常的人脸，有的人却变成了动物的脸，是我自己出现的幻觉吗？
一阵清脆的电话铃音响了起来，李然打开床头灯，顺着铃声摸到自己的手机，“喂？”“喂，然然，你好点了没有？”电话那头传来同事王慧急切的声音，“我好点了……”
“早上你可把我吓坏了，我从后面拍了你一下跟你打招呼，你回头看了我一眼，大叫一声就晕倒了，我赶紧打120，又给你男朋友打了电话，你现在在哪？我想去看看你。”
李然心中一紧，赶忙说，“不用了，我现在好多了，但估计要休息下，过两天再去上班。对了，我问你件事啊，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公司同事今天的脸都好奇怪，像是……每个人的脸都发生了改变？”
“改变？每个人？什么改变啊？”
“比如说……出现动物的脸。”
“哈哈，然然，你最近加班太累了吧，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啊？最近你家的事情多，你就是太累了，好好休息几天就好了。”
李然知道多说无益，又和王慧闲扯了几句，挂了电话。
李然不敢动，因为不敢照镜子，怕自己也是一个怪物，厨房里依稀传来锅碗瓢勺的声音，李然知道那是男友，但她也不敢去，内心的惊恐让她坐立不安。
“你醒了啊？”身后传来男友张军的声音，李然条件反射性地回头，小心脏扑通扑通快跳到了嗓子眼，天啊，男友高大得身躯上竟然出现了一张牛脸，还长着两只角，天啊，李然大叫着向后退去……
终于将男友赶出了门，李然抓着自己的脑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大街上的人都是正常的，而我身边的人却一个个都……
对了，身边的人。
李然突然间反应过来，变成动物脸的都是自己认识的熟人。
以笑的方式哭，在死亡的伴随下活着
02
李然终于有勇气站在镜子前面了，一切正常，并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青春富有朝气的脸映射在镜子里，李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还好自己没有变成任何一种动物。厨房里飘出一阵阵饭菜的香味，但李然一点点食欲都没有。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李然看着手机里的电话号码，再次呆住了，是父亲的电话号码，但父亲已经在半个月前去世了，葬礼上李然哭得死去活来，火化时爸爸生前所有的东西都火化了，包括衣服鞋子，生活用品，还有手机也包括电话卡。
“喂……”
“喂，然然啊，我是爸爸，这个周六是你妹妹19岁的生日，记得回来吃饭啊，爸爸给你姐妹俩订了个大蛋糕。”李然听着爸爸熟悉的声音，泪水瞬间充满了眼眶。
“爸爸，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我今晚就回去，你们等我，等等，妹妹19岁的生日？妹妹今年已经24岁了啊？”李然一脸惊诧地说。
“傻孩子，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我还活着？咒爸爸呢？刚毕业上班，加班加糊涂了吧，你妹妹今年才上大一，记得周末回家吃饭啊……”
李然挂了电话，拿着手机的手还是一动不动，脑中却开始飞转。妹妹19岁？才上大一？我刚刚毕业才开始上班？爸爸还活着……等等，现在是哪一年？李然快速地翻开手机日历，2012年10月11号，天啊，明明是2017年10月11号，李然打开电视机，调到新闻频道，左下方赫然清晰地显示：2012年10月11日。
李然彻底的糊涂了，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让她晕头转向而又惊恐不已，她突然一阵眩晕，感到一些恶心。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周围的房间摆设，的确略有不同，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是几年前的款式，是早就被她收拾在衣柜角落里不穿的。
李然明白自己是通过某种神秘的力量回到了五年前，但是付出了一些代价，自己熟悉的人不是以自己本来的面目出现在自己身边，而是以动物的面孔。而且他们自己相互之间也意识不到，只有李然自己可以看见，但是不同的人出现了不同的动物面孔，这又代表了什么呢？
李然仔细回想：帅哥邻居是个大胖子，爱吃——出现了猪脸；同事兼闺蜜王慧也是个小胖妞，更是业余美食家，哪里有好馆子她是第一个知道——也出现了猪脸；早上站在公司门口，看见部门主管，平时就见风使舵油嘴滑舌，出现了蛇脸；新来的同事小李，工作认真，积极向上——出现了马脸；自己的男友张军踏踏实实，属于实干型的——出现了牛脸。
原来这所有熟人脸上出现的动物脸孔，都和他们自己的性格习惯有关。
以笑的方式哭，在死亡的伴随下活着
03
李然已经整整一个月没去上班了，领导已经打电话过来让她去办离职手续。她不敢出门，不敢去上班，不仅仅是因为周围熟人的动物面孔，更是因为她晕倒后的第三天准备出门的时候，发现地铁安检的女孩老是盯着她看，她仔细一看，顿时从头凉到脚，那个女孩就是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正在对自己笑，李然落荒而逃。
接下来的日子里，只要是李然出门，总能碰到自己，有时自己是超市收银员，有时自己是女交警，有时自己就是路人甲……，自己仿佛一天一个样子，发型服装都不相同，而且无论另一个自己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无一例外都在对着自己微笑。李然快崩溃了……
李然快饿死了，她不敢去超市，不敢去饭店，害怕再次遇到自己或熟人，无奈之下，点了外卖。外卖及时送到，送外卖的人却不急着走，她慢慢地摘下帽子，李然再一次看到了自己。
李然想尖叫想关门，但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一样一动都不能动。那个自己开始说话了，“我是李然，是的，不用害怕，我就是你，来自未来的你，我最近一直想方设法接近你，带你回去。在殡仪馆，你父亲的葬礼上，你悲伤过度数次昏厥，不得不进房间休息，感情强烈冲击误入四维空间，又来到了二维空间和三维空间的交界处，所以你来到了这个世界。”
“如果你继续待在这个世界，不可思议的事情会越来越多，也会越来越离谱，你会越来越惊恐，最终可能的结果就是沦为精神病人；如果你想回去，必须在午夜12点整死去，让生命重新来过，什么方式都可以，但多一秒或少一秒都不行，如果失败，会再次轮回到任何一个世界任何一个维度，这是不可控的。我只负责把话带到，你自己想好做出决定，再见。”外卖女孩说完，就走了。
李然犹豫了，在这个世界，自己最爱的爸爸还活着，虽然周围有很多“牛头马面”，但爸爸是这个世界唯一的温暖，不对，还有家人，是的，周末回家时一家团聚温馨的场面还在眼前萦绕，爸爸，妈妈，自己还有妹妹，家里的人都是正常的面孔，这让李然很欣慰。
李然决定搬回家住，享受家庭的天伦之乐，李然为了避免看到怪像不再出门上班，每天安心在家写作，这样过了一年，妹妹出车祸当场死亡。
李然明白，这就是生存在这个世界的代价，自己为了亲人留下来，但亲人还是会一个个离她而去，妹妹已经走了，李然不想再经历与父母的生离死别，李然决定去死。
将近午夜时分，李然走上了楼顶，她穿上了最爱的黑色裙子，做好了死亡的准备，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她的眼前闪过无数个场景：
从闺蜜手中抢来的男友；
丢了单子嫁祸给新来的同事小李；
背地里嘲笑讥讽同事王惠的胖；
和帅哥邻居的一夜情；
和部门经理的暧昧晚餐……
李然觉得，这一切都是报应，是自己应该受的。
手中的手机显示时间快到了，李然纵身一跃，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鲜红的血浸透了黑色的纱裙，李然当场死亡。
但是，李然不知道，她手中的手机时间比正常时间快了3分钟，也就是她提前3分钟死去，她进入了零维空间——从一个点开始，和几何意义上的点一样，但是它没有大小，没有维度，只是被想象出来的，它什么也没有，空间、时间统统不存在。
李然生活在了零维空间，她变成了思想，流窜于每个人的大脑之间，她被困在了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和其他的思想交融，她自带善良和光辉，也自带自私和恶意。
她已经变成了我们每一个人。
生活的本质就是这样，希望和失望共存，美好和丑恶共生。
而我们能做的，就是从失望中看到希望。
（完）
图 | 来自网络
文 | 黑暗中的向日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