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毛卖钱
2016-04-03 本文已影响0人
凌岭
“鸭毛卖钱”这四个字,没听过的人不会明了。
曾在汪曾祺先生的文章里读到寥寥数语写到“鸭毛卖钱”,当时就像他乡遇故知般激动:咦!老先生的故乡也有个收鸭毛的人呢。汪先生的故乡高邮与我的家乡建湖同属江淮平原的水乡,地理距离很近。读他的文章了解到两地的风俗习惯也有不少相似之处,很是亲切,连带着对高邮这个地方也有好感,此地不光出产咸鸭蛋,还有秦少游和汪曾祺。
言归正传说鸭毛卖钱的事。水乡河网密布,人家多傍河而居,饮用洗刷便利。养些喜水的鸭子也是顺理成章之举。这里的鸭子是幸运的,不用为吃食犯愁,还有足够的自由。水里可以觅到螺蛳、小鱼,吃到水草。上岸回圏后主人还有加餐伺候,小时候我经常拿个葫芦瓢舀上满满几瓢的稻谷、小麦粒给它们喂食。它们一个个膘肥体壮,走起路来屁股一摆一摆的。当然鸭子的终极归宿是人类的五脏庙,鸭肉吃掉,鸭毛晾晒后放入洗净的化肥口袋里,等待收鸭毛的人来收购。
记忆中收鸭毛的是一位黑高瘦的中年汉子,隔一段时间就会在村庄出现,腋下夹个蛇皮袋,那是用来装鸭毛的。他边走边拉长嗓音叫唤:鸭毛----卖钱---,鸭毛---卖钱---。可怜见的,连个小铜锣也没有,全靠一张嘴吆喝,也没见他带个水杯喝喝水润润嗓子。多虑了,我小时候生态还很好,河水干净,手捧起水来就能喝。他操着外乡口音与大人们谈价,年幼的我时常会想:他从哪里来?在哪里吃饭、哪里歇脚?全不得而知。只知道他收购的鸭毛再转卖到服装厂做羽绒服去了。
时过境迁,自从装上了自来水,河水变脏,鸭子也没有从前多了,我也很久很久没听到“鸭毛卖钱”的叫唤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