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与夏金桂都“厉害”,为什么夏金桂敢顶撞婆婆,她却不敢
看到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红楼梦》知名泼妇夏金桂,身为薛家儿媳,不要说在薛蟠、宝钗面前,就连婆婆薛姨妈也不放在眼里,三天两头出言不逊;而知名度更高些的王熙凤,虽说是贾母口里的“凤辣子”“泼皮破落户儿”,在婆婆邢夫人面前却很有低眉顺眼儿媳的样子。这是为什么?
我们知道,人与人的关系是相对的,下面我们从三个角度考察一下。
角度一:两位婆婆风格不同
夏金桂的婆婆薛姨妈,是个面慈心善的人,不说她对待薛家奴仆的态度,就说她对林黛玉的关爱,尽管从亲缘关系上不如她的姐妹王夫人与黛玉亲,但从她认黛玉为干女儿及对她的日常关心可以看出,她是真心疼爱怜惜这个孤女,可以说在整个贾府里仅逊于贾母。
对看上去容色举止与贾府各姐妹没有什么差别的夏金桂,薛姨妈起初想必也是非常怜爱,甚至有点惭愧的,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儿子薛蟠实在不长进,薛夏两家联姻,主要的依据只是两家都是皇商,而不是两个人也般配;可能也正是因为对自己儿子没信心,她也没有更多地对夏金桂进行了解。
到夏金桂过门后“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表现,薛家人,包括薛姨妈是没有做好充分准备的,于是乱了阵脚,于是夏金桂不是融入而是破坏和重构了家庭格局,这个新格局里,她占主位。
而以薛姨妈的风格,她不会谋求主导地位,而只要家庭稳定,家丑不要外扬;而往往正是息事宁人之心反而造成更大的不稳定,比如,夏金桂越来越猖狂。
王熙凤的婆婆邢夫人的风格就不同了。按凤姐的想法,是个“愚犟”的人,就是既愚蠢又固执,这两个特点一结合,就比较难对付了。等于她只按自己的想法说话做事,油盐不进,根本不会考虑或者考虑不到说话做事的后果、影响。
比如邢夫人找凤姐商量为贾赦谋娶鸳鸯为妾,凤姐一说不妥她就翻脸;当着众人之面为违规受罚的下人向凤姐求情,存心要凤姐难堪之类,她自己的颜面都不要了,凤姐还拿什么去对付她?
而王熙凤的狠辣还真的只能对付至少还要脸面的人。你看她设局耍贾瑞、害尤二姐,其实都建立在这个基础上;如果对方“不要脸”,倒反而没辙了,比如凤姐生日那晚贾琏却与鲍二家的偷情,明明凤姐占着理,但一闹之下,贾琏索性抹下脸皮装醉卖癫要拿剑杀凤姐,倒反而好像占了理。邢夫人也一样。
角度二:两个儿媳身份和性格不同
先说身份。
王熙凤与夏金桂的出身就不多说了,都是大家闺秀,都长得很美,个人形象很突出的,这方面可以说不分高下。
出嫁后的身份则有明显不同。
夏金桂的梦想是在薛家掌权,不过她要的好像主要是颐指气使、吆五喝六的支配权,而不是主事权;同时,她也并没有获得主事权。
王熙凤却拥有经官方认证的主事权,并且不是贾琏这个小家,而整个荣国府。
身份的不同,显然会带来考虑和处理问题的不同。拥有某重要身份,会使人在考虑和处理问题时会更加注意后果和影响,使自己的身份更有合法性、权威性;而如果没什么身份,基本上就不会考虑那么多了,想怎样就怎样。所谓“赤脚的不怕穿鞋的”是也。
所以,王熙凤要考虑的显然要比夏金桂多。
再说性格。
她们在娘家都是很受宠溺的,但重心有所不同。夏金桂早早死了父亲,也没嫡亲兄弟,母亲把她当宝贝养着,无论什么事都依着她,重心在于什么都不用干而拥有一切;久而久之,就宠成了“自我中心主义者”了,自私、骄纵在所难免,但本身缺乏独立性。
王熙凤则自幼“假充男儿教养”,虽然没读什么书,却跟公子哥一样见多识广,且从小儿“玩笑着就有杀伐决断”,很有争强好胜、独立自主精神。
所以,王熙凤不像夏金桂,只想着众人都匍匐在自己的脚下就行了,而是如同弈棋一样驱动整个家族运转,她的性格更大气,也更不容易在小节上纠缠。
角度三:两个丈夫的表现不同
丈夫这个角色还是少不了。
夏金桂的丈夫薛蟠,除了吃喝玩乐加上惹事不会干别的,后来被柳湘莲教训了一顿后倒有点干点正经营生的意思,但到后来又还是再次惹下人命案来。
这样一个男人,不用说,在妻子面前是没什么地位的,他再无赖,碰到“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夏金桂,是真是“雪”遇到“夏天”,化了。毕竟这是明媒正娶的妻子,与香菱这样的小妾或者其他什么女人是不一样的。
自己憋屈就算了,关键是他没法支持自己的母亲。一个婆婆的底气从哪里来?说到底是来自儿子;而这个儿子不争气,婆婆凭什么跟儿媳斗争?所以薛姨妈实在是硬气不起来。
王熙凤的丈夫贾琏就不一样了。
以前我们讨论过贾琏,给他作的一个判断是,他是贾府里青壮年一代里的得力之人,与凤姐黄金搭档,撑起了荣国府内外两头。所以,虽说凤姐还是要高贾琏一头,比如在帮人找工作之类的事上,还是突出她的能量,但贾琏毕竟还是在凤姐那里有一定分量的。
不过,贾琏同时他又是一个“饥不择食”般的好色之徒,这恐怕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他在凤姐那里的地位,但终究不会像薛蟠似的在夏金桂面前抬不起头。你看那回贾琏借酒壮胆要杀要休,最后还是凤姐服了软。
邢夫人作为贾琏的继母,虽说本身“愚犟”得很,凤姐压根就瞧不起她,但她毕竟有贾琏这个能干的儿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凤姐当然也是要考虑的。
综上所说,就成了夏金桂敢跟薛姨妈顶嘴,而王熙凤却会让着邢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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