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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周书评:《小径分岔的花园》 作者:博尔赫斯

2020-03-02  本文已影响0人  锈住的脑壳

“ 此时的我也同样怀揣着悔恨和厌倦,我不能够把对明天的热情寄于另一个我身上,因为我始终是独立的我,也因为我从来只能去走一条小径,只能向前无法后退。”

01

从来只有一个我

几乎所有的作家都是从生活中汲取素材和灵感,但博尔赫斯不是,或者说读书占据了他几乎所有的生活。如他所说:

“我虚构一个人物,再替他虚构一部部作品。我分析我虚构出的作品,写成读后感,再从中汲取灵感,用来自虚构作品的灵感写一篇真实的作品”

仅从《小径分岔的花园》所包含的七篇短篇小说来看,其中《特隆、乌克巴尔、奥比斯·特蒂乌斯》、《赫伯特·奎因作品分析》已很好地诠释了博尔赫斯的说法。

《特隆、乌克巴尔、奥比斯·特蒂乌斯》讲述建立在唯心论基础之上的虚拟世界“特隆”蚕食、取代了现实世界;《赫伯特·奎因作品分析》则是一篇对于一本虚构的书籍的评论。

博尔赫斯热衷于在虚拟和现实之间构筑桥梁,例如在《特隆》中,作品表达的是对极权主义的谴责。博尔赫斯用给虚拟作品写注释的方式,把百万字的内容浓缩至几千字。

这就是博尔赫斯的现实,尽管他的故事是那样的神秘和充满了幻觉。他不是通过描写现实把读者逐步引入到终极思考面前,而是把终极思考一把拽到了读者面前,这显然令读者不太容易消化。

而消化的前提是读者需要有深厚的文学功底和知识储备。很显然,这一点我是没有达到的,不过没关系,这不妨碍我依然可以谈谈自己对作品的理解以供大家参考。

《小径分岔的花园》这一篇流传最广,也从侧面佐证了此篇理解起来要容易些。《花园》一篇大抵在描绘平行宇宙,而这一概念在今天看来已不算新奇,就算地摊刊物也能随便扯上几句。

我们先来看文中的一段描述:

“时间有无数序列,背离的、汇合的和平行的时间织成一张不断增长、错综复杂的网。由互相靠拢、分歧、交错,或者永远互不干扰的时间织成的网络包含了所有的可能性。”

同一时刻的同一个我面对未知可以有不同的选择,不同的选择让我分裂成不同的“我”。我们只能假想平行的时间线是存在的,无数个不同的“我”就分布在这些线上。

“在大部分时间里,我们并不存在;在某些时间,有你而没有我;在另一些时间,有我而没有你;再有一些时间,你我都存在。”

我做了无数个选择,无数个选择里必然有一些是无关紧要的。即使是无关紧要的选择依然让我分裂,但我却不能说这是真正的分裂,因为我和那个“我”之间不会有太大的不同。

那什么样的选择会使我真正地分裂呢?落脚在花园小径上的我不能窥见到另外的“我”,这样的我只能知前后,无法顾左右。我只有期盼自己能站到更高处去俯视整个花园以便找到答案。

在高处,我看到了无数个“我”,他们在时间上没有交集却在空间上有所重叠。即便是做了不同选择的我稍后又不约而同地来到了同一个位置,正如余准来到艾伯特的花园不一定是要来杀人。

这虽让我对选择的意义感到迷惑却不能让我去否定选择的意义,正如所有的艾伯特住在同一个花园,但他有可能是个裁缝,是个厨子,可能是个研究别的什么玩意儿的汉学家。

艾伯特的所有可能的身份让我对选择的意义持肯定态度,我想,处在相同空间的我看起来没什么两样,但他们从来都是不同的,或在心态,或在使命。

“他不知道(谁都不可能知道)我的无限悔恨和厌倦。”

如果我能看清所有的选择所指向的未来,那我自然也不必对我的选择抱有悔恨和厌倦。但此时的我也同样怀揣着悔恨和厌倦,因为我不能够把对明天的热情与希望寄予在另一个“我”身上。

无限的可能性之于我没有任何意义。未来不是可控的,命运也是无常,因为我始终是独立的我,也因为我从来只能去走一条小径,只能向前无法后退。

02

无限不循环

前面说了一些与作品不太相干的话,接下来要说的恐怕也与作品不太相干,因为这部作品总让我引发出一些不太相干的思考。

“在什么情况下一部书才能成为无限。我认为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循环不已、周而复始。书的最后一页要和第一页雷同。”

有人说每个人都能在圆周率“π”中找到自己的生日,这话我相信,因为圆周率是不循环的又是无限的。但一本书能成为无限而又是不循环的吗?

书的最后一页和第一页雷同,确也能形成一个闭环,如同老和尚同小和尚讲故事一样无休止地重复下去,它虽能无限却同时也是循环的,这样的文本和祥林嫂的絮叨没什么分别。

《花园》中的彭把小说中的主人公所有可能性的选择都写了一遍,在他的作品中,主人公的各种结局都有。我一边怀着敬意一边觉得这种办法未免笨了些,这何尝不是“勤劳而贫穷的胡思乱想”。

“我又想到口头文学作品,父子口授,代代相传,每一个新的说书人加上新的章回或者虔诚地修改先辈的章节。”

在人的有限生命下怎么能写出无限的结局呢?无限的作品未必得是内容的无限,作品的“新”在于常读常新,言有尽而意无穷。但彭的“笨”让我仿佛明白了博尔赫斯的“巧”。

博尔赫斯的作品是简洁的,如卡尔维诺所说:

“博尔赫斯是一位简洁大师。他能够把极其丰富的意念和诗歌魅力浓缩在通常只有几页长的篇幅里。为了写得短小,博尔赫斯发明了一项决定性的东西,”

“他假装他想写的那本书已经写成了,由某个人写成了,这个人是一位被发明的无名作者,一位来自另一种语言、另一种文化的作者;接着,他描述、概括或评论那本假想中的书。”

博尔赫斯的作品又是包罗万象的,如余华所说:

“他热衷于在自己的小说中探讨哲学、时间、空间、幻想等非实体的东西。他的小说都有类似迷宫的结构。”

博尔赫斯没必要刻意写上一段隐晦的文字让读者去猜,这与他的理念同样是相悖的。博尔赫斯已经将它的意思用他能想到的最简洁方式给表达出来了。

我想,这迷宫似的结构就是在有限的内容里表现出的无限可能吧。至少在我有限的生命里,博尔赫斯已是一座无限的宝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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