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春遇见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苏轼《蝶恋花.春景》
我儿时居住的村庄叫“浦东村”,这和上海的浦东是两回事,只是名字雷同,在历史的轨道上,两个浦东曾一直并行着,突然有一天上海的浦东知名度扩张了,而苏北那个叫做“浦东”的地方却被邻村“双垛”兼并,儿时的记忆在这里也就断了篇。但我的人生轨迹始终未能摆脱“浦东”这个印痕,在外游历逾十年,不知为何,终置业于先前从未涉足过的一个叫做“张浦”的地方,到这里才发现,这里居然也有“浦东浦西”之分,走在街头,不经意便会看见“浦西社区”、“浦西诊室”等字样,但不见“浦东”,估计是避嫌攀高枝上海浦东。想想还真是有趣,儿时生活的地方有浦东没浦西,中年置业的地方有浦西没浦东。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没有称“浦南浦北”的地方,如果再世为人 ,那个地方也许是我下辈子得以圆满的地方。
早上起来吃完早饭,妻子提议出去走走,抬头看着窗外暖暖的阳光,我的心也动了。嗯,出去走走。
踏春遇见从张浦的镇区往南步行十分钟,边到了“上昆氏”---春赏花、夏尝瓜、秋摘果、冬品鲜的地方,今日去时,园里的梨树和桃树尚未开花,只有路边叫不出名字的树上开出一片灿烂的粉色,还有红色,在尚有一丝寒意的春风中用力的绽放着满眼春意,路边不知名的野草在去年的枯枝上也努力的流淌着绿色,妻子一边走一边考我,这是什么草?老家有的。一连好几问,我都没能答上来,妻子一讲解,脑海中似乎勾起了家乡的一丝印象。走走走走,在路边,终于看到了我认识的一种草,叫不出名字,但把它的茎干撅断,茎干会淌出白色的汁水。我忙问妻子,知道这叫什么名字吗?妻子也摇摇头---很熟悉却叫不出名字。就像那个原来叫浦东,现在叫双垛的地方,叫什么不再重要,但她永远是你心里珍藏不会忘的故乡。
踏春遇见再往南走,便到了“太阳岛高尔夫球场”的边埂,中间隔着一条浅浅的小溪和一层无法逾越的铁网,驻足看见两辆高尔夫球车停在草坪上,一群人背负着球杆在草地上欢笑行走,妻子指着小溪说,这里面肯定有不少球。看着小溪泛红的河水,我无语了。泛红的河水里躺着白色的高尔夫球,迥异的事物竟然如此违心的存在着春色里,想想世间的颜色远不止红白两色这么简单。联想在路上路过的大片养殖螃蟹的水域,猜想待蟹肥出水时,应该会易名“阳澄湖大闸蟹”。人存于世尚身不由已,况乎蟹。
往回走时,路过了草莓种植大棚,又碰到了上次追逐朝我咆哮的狗,只不过今天它们被铁链拴着,在它们“汪汪”不善意的敌意中,散养的山羊安静的吃着草,路边的油菜花吐露着芬芳,一个小孩在路边一边哇哇大哭,一边跌跌撞撞朝远处正微笑看着他的父亲扑过去......
走过草莓园,看见一条体积庞大的狗在路边踱步,舌头伸的老长,要命的是我发现它居然是散养,没栓链子,我有些忐忑,眼睛紧紧盯住它,它只是扭头看了一下我们,便把头扭过去了。我们不紧不慢的在路上走着,那狗一会走在我们前面,一会又走在我们后面,如果不相识的看见,还以为我们在遛狗呢,就这样,搭着路两边参天枝叶茂盛的老树走了一段路,妻子突然说,狗呢?前后一看,不见踪影,隐隐有丝失落。
回来发现,一直在冬眠的小龟在盘中也悄悄移动了一下位置。
踏春遇见下午出去理发,碰到了一个找了很久的熟人。2013年,因为一场意外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我的头发长的比较快,一般一月一剪,躺在床上的日子自然是不能到店里去理发了,妻子便到理发店请人上门给我理发,没有理发师愿意提供上门服务,实在没辙,最后只有这个刚会使用推子的学徒工愿意上门试试。上门后他给我推了个高度3mm的平头。待病好后,我每个月剃头都找他,持续了好几年。直到去年下半年,在熟悉的理发店没有看到他,听说他走了不干了,随后的几个月剃一次头我都要跑好几家理发店,潜意识里还是在找他。今天走进浦西河边第一家理发店,他就突然的出现在我的面前,相视一笑,没有过多话语,还是剃老样子?嗯。
谨以此文献给今天重新遇见的理发小哥 2017.3.11日张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