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皮
早上员工餐,有人买了一份面皮,说是路过时看人家现“漂”的,武功人把蒸面皮叫“漂”面皮,其实,“漂”字比“蒸”更为恰当,面皮锣子浮在开水锅里,漂起来,看面水变色,凝固,鼓起,一张亮晶晶,透明筋道,油香四溢的面皮就闪亮出锅了。
一份面皮,四个人一人挑了几口就见底了,一个个意犹未尽,直夸现蒸的面皮就是好吃!我索性让人又去买了几份,让大家都过个面皮“瘾”。
吸溜着还带点温度的面皮,我不禁想起了《白鹿原》里,小娥在炎夏给长工们蒸的凉皮,黑娃接过小娥递来的一碗堆的冒尖的凉皮,大口的嚼着,心里升腾起的那股欲望的火,是用井水冰过的凉皮都压制不下去的。
面皮里的面筋很吸调料的味道,我又从《白鹿原》想到了我的舅妈,舅舅家在长安,离白鹿原很近,年轻时的舅妈身形矫健,农活不输给男人,还做一手好饭,尤其是蒸面皮。爸年轻的时候回老家,一近家门,舅妈就忙不迭的搅面水,烧锅撩灶,舅妈蒸的面皮是人们常说的那种“懒”面皮,不洗面筋,面水里放少量的碱面,蒸的略厚实些,用刀切成细条,浇上蒜泥醋水,辣子用自家榨的菜油泼的油香四溢,一大勺子放上去,面皮也成了红艳艳的。爸最好这一口,总是连吃三大碗才能解馋。我和姐姐也不甘落后,每次去舅舅家,都要吃个肚子圆。而舅妈总是在收拾碗筷的时候,笑啧我们,看看这碗底的辣子,都还能再吃一碗面皮了!
妈在做饭这事上不太行,我们心心念念的“懒面皮”,妈不会做,试了几次,不是软了就是太硬,从此作罢,街道买的面皮,多半搭了胶,吃在嘴里没有面香味,想吃舅妈的面皮,就要多回几次长安,吃饱了还要带几张回来。
去年回老家,舅妈腿疼得厉害,走路都蹒跚着挪不动了,还硬撑着准备了很多菜,烙了芝麻坨坨饼,走进门,我们赶紧下厨房帮忙,舅妈坐在沙发上和我老妈拉话,“我哥(指我父亲)不在了,我也没劲蒸面皮了,娃们都爱吃炒菜,我给娃多烙了些馍。”我在厨房听着,瞬间泪奔,悄悄看一眼两位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人,回想她们年轻时健康快乐的样子,我只有加快手里的锅铲,舅妈还是蹒跚着走过来夺过铲子说,“鸡块我来烧,我怕你做的味不好。”
一碗面皮吃完,思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