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花香

      晚饭后，带着孩子，踩着暮色去散步。缓行穿过小区门口通往街道的小径，一股馨香，随晚风蓦然闯入鼻间。橘黄的灯光下，柚子树上纯白的小花朵们，悄悄隐在郁郁的绿叶背后，时不时地探出头来，好奇地四处张望。洁白淡雅，花香四溢，叫人忍不住放慢脚步。站在挺立的几棵柚子树下，顿生了些闻香的兴致来。

          微闭双眼，深深地吸上一口，一丝甜味的花香顺着鼻腔，慢慢淌过喉咙，缓缓流入心间，最后漫过四肢百骸。那味道增一分则浓，减一分则淡，香得恰到好处。尔后徐徐地呼出，唇齿之间，花香弥散，连白日里奔波的倦意，似乎也没了踪迹。

        天天走过这条小径，只知道两旁有一些绿树，至于是什么，却从来没有去留心过，今晚，不经意间邂逅这满树惊艳的花香，瞬间沉醉，难以自拔。生活中，总有很多不经意的味道，或许只有刹那惊艳，却刻骨铭心。

        小时候的香肠都是在家里手工操作的。腊月初始的晚上，父母就会在火炉旁，摆好拌匀的肉料，把洗好的小肠，套入一小节竹筒，纯手工打造关于年的味道。年幼的我也会自告奋勇地灌上一小节，但总会把肠衣戳破，于是就没了兴致。

          父亲会把切成薄片、拌上作料、用竹签串起的五花肉，像变魔术一样变到我面前。儿时的我呀，总是心急的，恨不得立马烤好。看着炉火上刚刚开始变色的肉串，口水吞了又吞。于是肉串离炭火越来越近，最后外面已经烧得焦黑，中间还有血丝。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一股焦苦夹杂生肉的味道，刺激了味蕾，我忙不失迭地往外吐，沮丧得再也不想吃烤肉了。

        父亲看着我的沮丧，微笑着放下手里的竹筒，拿起肉串，一面一面，精心地烤起来。在他的几翻几转下，炉火上的烤肉滋滋发出声响，几滴热油慢慢地滑落进炭火里，香气从肉细密的纹理缓缓渗出，扑进我的鼻间，馋虫迅速被勾起。当父亲递来时，我顾不上烫，一口咬下去，焦酥、鲜香，麻辣…各种美味在舌尖舞蹈、翻腾，永生难忘。

        时至今日，家里早已不手工制作香肠，炉火也被暖气取代，但腊月初始的某个晚上，父亲依然会用电烤炉，烤制美味的五花肉。只是灯光下的父亲，早已两鬓斑白，烤炉旁，除了我，还有多了两个馋嘴的孩儿。父亲为了防止我们争抢，每次都是三串一起烤好递过来。我怕烫着，总是先在边缘一口咬下去，好多年了，还是那个味道。氤氲的雾气间，看着专心烤肉的父亲，总有一种时光回转的错觉。将近不惑之年的自己，却有儿时的味道，一直相伴，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