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学舍友――活的任性潇洒的老狼
那是2012年的事了,大学的第一年。我们宿舍有四个人。我,小北,汉奸,老狼。
我们熬夜、抽烟,逃课,和大多数学生一样。老狼比我们更猖狂些,他从不去上课,他说自己唯一要做的就是玩游戏。
老狼基本不出宿舍,洗漱基本在里面,吃饭基本靠订外卖。后来熟悉到,电话打过去,老狼嗯一声,电话那头老板也嗯一声。然后挂断电话,没多久,送餐员蹬蹬的就来了。
其实老狼是上过一次课的。那天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心血来潮了,没想到,点名出问题了。点到老狼,老狼大声的答“到”。老教授抬头,扶了扶眼镜,看看他。然后快步走过去,满面笑容,人还未到,手先伸了过去。
我们几个挺纳闷的,心想老狼难道是某个大人物的子女?不过老教授这样太掉价了吧。老狼在所有人的窃窃私语中,摸着头站了起来,满脸茫然。
老教授拽着老狼的手,上下用力的摇了几摇。然后,环顾四周,笑意盈盈的说:“一件事做到极致也是不容易的,不管什么事,总归是值得让人敬佩的。能握手也是很荣幸的。比如我们这位同学逃了我一学期的课,这种坚持是极致的,难得的。”老狼在哄堂大笑中灰溜溜的溜回宿舍了。
老狼很生气,所以后果很严重。老狼至此以后没有去上课,至于他心里有没有想上课,我就不知道了。老狼把愤怒转化为对游戏的狂痴。老狼从不玩免费的游戏,他玩充钱的游戏,说这是壕。
老狼玩游戏很爽,他在游戏中建了公会,每次公会团战都是他指挥,公会成员喊他团长,说团长你战斗力真高,这是老狼最自豪的时候。可是战斗力高是要钱砸的,稍微放松一下,就没人夸你了。老狼有办法,骗家里说学车要了一些钱,,后来以团长的名义向公会的人借钱,最后能编的都编了。
老狼从不向我们借钱,不是说知道我们肯定不借给他。而是老狼说:“兔子不吃窝边草。”
老狼饿急了,身边的最后一点钱都冲进游戏了。老狼抱着被子蹭蹭的跑出去了,回来后手上空空的。问被子了,说卖了换钱了,我们这时才注意到老狼满嘴的油。问他卖给谁了?说卖给杂货店了。问他那以后睡觉怎么办?老狼说没事,自己睡床板。这可是在深秋呀,老狼裹着厚厚的衣服,瑟瑟的躺在床板上,一连好多天。有一天,我看不下去,说,今晚跟我挤挤吧。老狼一上来我就后悔了,我们一人一头,脚对头。老狼好久没洗的脚,味道真重,我一想想他的可怜样,就什么都没说了。我问老狼有什么打算,老狼说要把游戏账号在升几级。我说不是这个,你的未来有什么打算?老狼说我的未来就是游戏。
这一夜的后果是我第二天呼吸道感染。也许是为了感谢我那晚的收留,也许是为了表达歉意。没过多久,老狼说请我喝羊肉汤。
摊位很热闹,一张张凌乱的桌子坐满了人。烧汤的锅子热气腾腾,望去,人扭扭曲曲很不真实。服务员从锅子里舀了一大勺,倒进俩小碗中,从飘飘虚虚的蒸汽中走来。一个烧饼,一小碗羊肉汤,油腻腻的没有肉。这很老狼,在吃的上永远吃最便宜的。“怎么样?”老狼问。“奥,羊汤挺好的,鲜美。”我喝了一口。
老狼看向某处:“不是问你这个,我是说刚才给我们端汤的服务员长得怎么样?”我愣了下,顺着望过去,只有一个服务员,中等体型,宽宽厚厚,衣服穿的太多,看不出来身材。白白净净的脸,阔额头。很普通的一个姑娘。老狼自顾自的继续说着:“我请你来吃饭,顺便帮我看看这姑娘怎么样。我为了这姑娘已经连续在这喝了十几天汤了”我明白了,吃饭是假,帮他看看人家姑娘是真。我嘟囔搪塞着:“那你为什么不主动去追?”老狼摸摸头,不好意思的说:“现在不敢。让我酝酿酝酿。”
这一酝酿就酝酿了一个月,老狼天天晚上去喝一碗小小的羊肉汤,就为了看看她。姑娘好像发现老狼喜欢自己了,赶紧给自己找了个高高大大的男朋友。那天,老狼鼓起勇气去表白,姑娘慌张的拉过来男友。老狼被狠狠的警告了。这是老狼后来告诉我的。
老狼是没有血性的人,耷头耷脑的摸到了宿舍。在他的床板上垂头半天,没人搭理。老狼突然拍着床板,看我们眼光都寻了过来,老狼大声的说:“哼,女人算个什么,我要去西藏,去洁白纯洁的地方,那可比女人有趣多了。”
不知道这算不算失恋,但是去西藏的行动可是真的。第二天,老狼兴冲冲的背了个书包出发了,我们以为他是去学校附近玩玩,便没搭理他。
可是到了晚上,他还是没回来。打他电话,嘟嘟没人接。我们这才发觉老狼是玩真的了,可是还是抱着希望他只是在市区玩一夜。
第二天,还是没老狼的消息,我们赶紧报告辅导员这件事。导员也没办法,一级一级上报,最后报了警,老狼的家人也风尘仆仆从远方赶来了。就在我们焦头烂额的时候,事情的第7天,老狼神奇的回来了。
据老狼说是想做长途大巴先做到成都,然后从成都进入川藏公路,路上准备搭进藏顺风车。自己身上没几个钱,所以偷偷瞅了个机会溜上了去成都的长途客车,没想到开到小半道被发现了,被赶下了车。老狼一想太远了,不想往前走了,于是就往回挪。还好包里有些吃的,身上还有几个钱,手机里有指南针软件。手机没电了,就恳求人家给他冲一会电,还真有人答应了。晚上就躲在人家屋檐下。
导员问老狼为什么不接电话又不打电话,老狼说:“这是一次伟大的冒险,自己不想被打扰。”辅导员指着老狼的鼻子半天,愣是气的没法吐出一个字。
老狼的家里还是有些背景的,这么多人,为老狼的轻易行为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天,老狼愣是没受到什么严厉的处分,只有一个不痛不痒的口头警告。
老狼是个优秀的人,虽然他有这么多奇葩行为。优秀,我是说他在音乐上,他拉的一手好吉他,顿挫抑扬,满满的深情。他喜欢弹唱《同桌的你》,有时唱着唱着就哭了,他是有故事的。他会很多很多的曲子,在优酷上有自己的频道,一群爱他音乐的粉丝。人的放诞不羁,总归是心中有所思念,他不说,我们也不必多问。
老狼回来后多了个嗜好,参禅打坐。他特意去图书馆借了一些佛学方面的书。老狼说,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行脚高僧,僧人说我佛性很高,与佛有缘。知道我是大学生后,希望我回去后多多参佛,早日明彻佛法。
老狼安静了很久,这一年以是大二下学期了。有一天老狼说,自己累了,准备辍学打工去。我们很诧异。汉奸说你家那么有钱有背景,你打啥子工,还要辍学。老狼静静地,很有禅意了:“不可说。”
老狼消失了,大三就再也没见到他了。不知道他是修禅了还是入世了。
如果有人问我老狼去哪了,我会学着老狼的语气:“不可说。”
好像,也没人问我老狼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