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生
姥姥今年93岁了,上周末刚过完生日。用老态龙钟来形容她一点都不过分,满头白发、皮肤松弛、老年斑随处可见、眼睛雾蒙蒙、脚步缓慢、沟通需要用嚷、食物要软烂、水果要成汁……种种迹象表明她已迟暮,岁月即将带走一个昔日精明能干的女人,不一定哪一天她就悄无声息的离我而去了,每每想到这些我都会感怀岁月匆匆。而每次回忆我童年与她相处的日子就会泪眼婆娑,那时光仿佛就在昨日。经常想用我笨拙的笔写点什么,不为其它,只为若干年后我仍有回忆可追寻。
乍一提笔,不知从何说起。毫无思路,就按照她的人生轨迹以自述方式叙写。
童年
我的童年确切的说是6岁之前,极为幸福。是家里的长房长女,人生的标致,性情温顺,用现在的话来形容,情商极高,深得祖母及外祖父喜爱。家里是佃户,经济条件比较富余,粮食成仓、鸡鸭成群、可以说是娇生惯养。
情商高绝非我自夸,五六岁的时候三叔出门在外受了伤,我奶奶整日以泪洗面,跟着奶奶去房子后面捡鸡蛋,我总是走在她前面而且边走边踢路上的小石子,奶奶不明所以,我告诉奶奶说是怕她哭的时候看不见路会摔倒。
6岁对于我来说就像个分水岭,那一年在外教书的外祖要带我去北京读书,在1930年,女娃娃能读书而且是去北京读书那可不得了。如果真能成行,那我的人生将会大不同。事实是计划没有变化快,不到六十岁的外祖急症而亡,去北京的事也泡了汤。假如家庭不发生变故,在家里读书也能有个好的结果,事情就是一环扣一环的开始了。
1931年,我6岁,祖父离世后就分家,父辈弟兄三人平分财产。共同生活时借给外祖家一部分钱在东北做生意,两个叔叔不愿共同承担这份债务,所以带走了钱财、粮食包括耕种的骡马,所以分家后就得到了一堆欠条和仅能维持生活的口粮。东北的生意红红火火,本来还钱也是指日可待的,奈何,1932年日本人占领东三省,烧杀抢掠,商户们弃店逃回关内,保住性命已是不错,债自然无法收回,欠条就成了废纸。接下来又有妹妹弟弟降生,生活更加的捉襟见肘。
外债收不回,又无田可种,家里真真是揭不开锅了。想继续做佃户,人家嫌我爸爸木讷,不会种地,白白浪费一年的收成。只得四处去锄地浇水帮工。那时候讲究中午顶着日头锄地,因为锄下来的草容易晒死,所以我爸爸一天也不敢歇着,中午从十一点开始一直到下午三点,一天里最热的四个小时在地里能挣三个大子儿,那时候一个大子儿能买俩烧饼。每每想到这些,想到他就是这样供养我们姐弟,我的心就会很痛很痛。
自古就有惊蛰种地一说,那一年雨水多,同村有一块破地没赶上节气,都过了清明了还没播种,我爸爸给人家说了好多拜年的话人家才同意让他种。反正也耽误了,地也不好,收成不好就不好吧,人家就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虽是如此,我爸爸依然很高兴。从十几里外我姥姥家要了几斤绿豆,播种上精心的伺候这片地。苗出的不太好,因为妈妈要照顾弟妹,我爸爸每日两点来钟就带着我补苗浇水。我很不情愿,他天天就对说,好好跟爸干活,丰收了爸给你买件新衣裳。我才十岁,整日在地里补苗、锄草。终于收成了,功夫不负有心人吧,绿豆打的出奇的多,地主人拿走一部分,家里留了一部分,还给我姥姥家好多绿豆。那一年我姥姥高兴的哭了,说终于今年不用惦记我妈了,有吃的了。
十二岁那年,我大弟弟出生,我妈没奶,所以我在家里看护着他,给他打浆糊吃。大了一点我就会嚼玉米饼子、地瓜干喂他,喂他之前我都会漱口,我妈看到我这么细心也放心出去忙活。
日子就是熬着过,我、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在父母辛勤劳作下得以裹腹。
1942年,我17岁出嫁了。只因世道乱,日本兵到处折腾,家里怕一个黄花大闺女被糟蹋了,就把我嫁到了离家十几里的外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与一个连面都没见过且小我两岁的人结了婚,15岁的半大小子也在懵懵懂懂的时候娶了媳妇。
我的丈夫人长的倒也白静,虽然成婚了,但是他不住家里,在三十里外他姥姥家读书。我跟着公婆、大哥大嫂还有三个小姑子一同生活。公公有点老资格,总以一家之长自居,那个年代也很正常。婆婆懦弱,无论公公做了什么她从不反抗。都还觉得我是个孩子,所以对我也比较和善,总算是吃喝不愁。日本兵越闹越猖狂,家里不放心,再说时逢乱世,读书远不如一家人在一起可靠,于是就让他回来了,1944年我19岁,大闺女出生;1946年一对双胞胎儿子呱呱坠地,可惜没能养活,一岁时就离开了我,一副小棺材打发了出去;1952年我的大儿子出生;直至1963年,活下来的孩子一共6个,一儿五女。
我妈去世的时候,我最小的弟弟才十六七岁,接到信儿我回了娘家搂着我的小弟号啕大哭,至今想那场面我都会流泪。无论怎么艰难,父母在孩子就不算可怜。十六七岁的孩子没了妈,吃不饱穿不暖想想真是心酸。
家里虽然穷,重男轻女的爸爸坚持让两个弟弟读书,事实证明,他这么坚持是明智的。两个弟弟后来都成了老师,一个月退休金五六千块。那时能交得起学费已是不易,大弟弟上中学开学的前两天来找我,想要一双新鞋,把脚上这双漏眼儿断底的鞋换下来。我难哪,手里钱不够,实在没办法,把手里的钱都给了弟弟。第二天早晨大伯哥要去卖东西,我让弟弟跟着大伯哥去集市上,说如果弟弟带的钱不够让大伯哥给垫上,回来我再还。就这样,他总算能穿上一双新的白球鞋去读书。
妈妈不在了,妹妹们已经出嫁,可是弟弟们还没成家,爷三个过的日子可想而知,要我怎能不惦记,可是在一起过日子,我就不能照顾娘家,况且自己也是一大群孩子。
这期间我操持着分了家,除了有自己的私心还因为公公这个没落的地主后代对日后丝毫没有打算,能过一天是一天。每年秋收后会有几十斤枣子收成,别人家都会卖钱或者自用,有时候做个人情往来,我家的枣都是公公处置,一到入冬了,背上枣子就去走亲戚了,一条路线走下来大概五六家亲戚,走上个半个多月,枣子分完了,他也回家了。不为别的,只为出门总能吃上点相对可口的饭菜,一家老小吃糠咽菜的过活与他无关。开始日子还算不错,后来人口增多,坐吃山空日子过得越来越紧吧。
分家我确实动了心思,麦子收完分家是早就说好了的。所以收麦子跺麦秸秆的时候分两垛,一垛大,一垛小,不过小垛里面我埋了小半袋麦子。分家时让大伯哥先挑,他挑的是大垛。就因为这,我儿子后来聊天还跟我说不赞成我。我也知道这样不讲究,可是分家前大伯哥当家,粮食瓜果都是他去卖,家里的收入我一无所知。况且,倘若不是有这么多张嘴等着吃饭,我何苦算计这些事儿。
婆家靠山靠水,山上秋天可以打枣,水里四季可以捞鱼。我深知家道艰难,而且在家又过过苦日子,所以我的孩子跟着我也没少吃苦。大孩子捞鱼,小的在深秋的时候穿着单衣山上捡枣,哪怕一天捡上十颗枣也得去。这些东西既可让我家里的父受和弟弟们裹腹,多余的还能换些钱买点布料。孩子们都说妈妈心狠,可谁又能体会当妈的苦,当女儿的苦。
分家的时候家里有一头母猪,年年能生小猪仔,没轮上我养。公公和大伯哥一人养了一年,猪是越养越瘦,两年之后才到我手里。靠着打鱼捡枣带回娘家,跟村里人换粮食养猪。想想我爸,十里山路来取东西,十里山路来给我送粗粮,这猪就是这么辛苦养肥了,生了一窝小猪仔,猪仔该卖的时候,公公站出来说猪是他的,他要收走。我自然不同意,打了一场架。村里调解还是偏向老人,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我也没法,只能任由他蛮不讲理。可怜我的孩子可怜我的老爸费尽心力,却什么都没得到。
公公除了坐吃山空真的没有啥打算,分家的时候树没分,一没零花钱了就卖树。第二次卖的时候我们吵了一架,我家和大伯哥一共三个儿子,孩子们很快就长大了,将来总需要树木盖房子成婚,就这样都卖了,以后会更加艰难。公公认为树是他的,他想怎样就怎样,能卖的都卖了儿子们最后就得养着他。按照道理来讲他确实有权利处理这些树,但是我为了将来打算就没让他卖。因此也坐实了我恶媳妇的称号。
人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没错,经常捕到两个胳膊粗的大黑鱼上岸,没有油没办法炖鱼,都是蒸熟撒一点盐巴,按现在来说健康。青黄不接的时候娘家老爸会经常来吃,味道不好总比没吃的强。弟弟们在外上学,老爸一个人在家里能省则省。
分完家以后日子虽然紧吧,但是总算是能吃饱穿暖,可是噩梦从1966年持续到1976年。文化大革命家里被划成富农,小到衣服、被子、锅碗瓢盆,大到房屋家具全被洗劫一空。公公排行老六,一米八的大个,还记得被抄家那天村上一米六一个无赖,直接扒了他的羊皮大衣,叫嚣称,六爷儿,大袄该给我穿穿了。他穿上都快要擦地了,可是谁也不敢吭声。就这样,全家祖孙三代十七口人被人从正房房里赶到了村头茅草屋,只有三床露棉花的破被子,这简直是祸从天降,一下子一无所有了。守着我这六个孩子,我是万念俱灰。
家里是富农,天天带着大尖帽子去批斗。与与好成分的积极分子住在一起,即使回家也不敢乱说话。我的丈夫算是个文化人,可以说读书读傻了,但是骨子里有一股子倔强劲。一天,千攒万攒有了一点钱,让他出门去买辆自行车(主要是因为老爸年纪大了,不能走山路给我运送东西了,所以想买个自行车轻省一些)。村里人问他去干啥,他说去买自行车,人家说有钱先把草房修修,省的到雨季漏雨。他可好,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回答道不修房,过几天还搬回去原来的大房子里呢。就这一句话,可惹了大祸。当天晚上就去挨批斗,非得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才能过关,连续批了好几天,也没个说法。后来,真是瞎编,说我丈夫人老实一定是在家受到了我的蛊惑才能出此大逆不道的言论,为了这件事有个了解,我赶紧把这锅背上,又是忏悔又是认错,这事也终于了结了。
就因为这富农的身份,干什么都低人一等。大人在生产队不受待见,干的永远是重活,分东西永远分的是最差的,孩子们在学校更是受人欺负。那时候衣服上都别着毛主席徽章,好成分的大孩子问我家三闺女,谁的徽章好,孩子小,就说我的好。大孩子就说你得说一样好,你敢说毛主席徽章不好。孩子小,回家什么也没说,没想到晚上就来事儿了。晚上在家热乎乎的喝了几碗稀粥,然后莫名其妙的被拉出去批斗,北方的冬天好冷啊,被批斗要操持一种姿势,因为晚饭的原因特别想去厕所开始时不敢说,实在忍不了了就在台上挪来挪去,还被认为态度有问题。终于有人问我怎么了,我说想去厕所,一开始没被同意,后来有人站出来说了句话,才让我没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倘若那天真的憋不住了,棉裤里带一泡尿,西北风再一刮,我恐怕飞大病一场。那一天以我被揪了一绺头发而告终,那时就在想这样的噩梦到底什么时候结束。我那老爸,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是时常嘱咐我,丫头哇,你可不能想任何的歪门邪道,要不然你对不起这一大群的孩子,倘若你想不开走了,孩子们一辈子都不原谅你,你到地底下也不得安生,放心吧,有爸呢,爸多给你卖鱼卖虾。我就是这样在被连哄带吓得情况下活下来的。
过年的时候家家总能分上三五斤肉,由于我们的成分不好,所以肉也不好。虽然已经分了家,过年分东西后还是会聚在一起。家里十几口人,三五斤肉,既要包饺子过年那天还得炖几块,省着省着也很难够。更不可理解的是每每肉分下来,不等到过年,公公总会告诉婆婆边边溜溜的肉切下来两刀给他炒点,狼多肉少,炒完孩子大人眼巴巴的看着肉都进了公公的肚子。每年过年还要准备上一桌请村里同族长辈,原因是人家也会请公公去吃。公公乐此不疲,年节能吃上个七八顿带肉的饭食,可是家里的老老小小就只能忍着了。为了让孩子们能多吃上两口肉,我把公公这一陋习给断了,为此没少受他的气,我的丈夫也没少挨骂,即便如此为了孩子们我也愿意。
还是那个字,熬!熬的艰难啊,孩子多,条件差,通常到了三九天还没爸孩子们的棉衣棉鞋做好,他们只能呆在家里得炕上不出去。现在孩子们还在怪我,因为他们小时候老是被圈在家里,以至于长大了和人沟通就发怵,不会自己谈恋爱。
在家里都是大孩子带小孩子,每人只有一身棉衣,大冷的天不能尿,每次出工都会嘱咐大孩子记得让妹妹尿尿,千万不能尿棉裤。如果回来孩子尿了我会打姐姐。孩子们后来说每天的日子总是担惊受怕,怪妈妈。可是妈妈倘若有别的法子怎么舍得那么对你们。
即使是生活窘迫,我从来没让孩子和自己不得体过。靠着我养猪、卖鱼卖虾卖枣、还有就是会从生产队偷偷拿一些粮食,让能跟我出门的大孩子总能有一件正好的衣服。
每每回娘家,但凡干农活,我都会把上衣脱了,干完活洗完澡再把我的衣服穿上,就是不愿意有人看到我落魄。
记得那一年,地瓜丰收,住的茅草房离村里边的晾晒场近,结结实实偷了两大袋子,借着月色就送到了我娘家,老爸留了一部分还卖了一部分。
我的丈夫胆小,晾晒场剥下来的玉米皮离我家近,我跟他商量晚上偷拿点回来喂猪,他虎着脸把我训斥了一顿。于是,晚上等他睡熟后我偷偷的叫上儿子,我俩偷了半间小屋的玉米皮。等早晨他醒了,吓得不敢说话。
就是靠着这样艰难度日,加如我没有去做那些个“偷鸡摸狗”的事儿,我的孩子们有可能就会饿死。
这期间,我的大闺女嫁到了三十里外的婆家,到那是大嫂,除了公婆还有两个小叔子三个小姑子。相亲的时候看到院子里有个粮食囤,况且家里人口多,成分又好,总不至于挨饿吧,可是恰恰相反,粮食囤里没粮食,大女婿是老师,挣公分挣得少,期间大外孙又出生了,我又多了一份牵挂。
记得大女婿来家里,跟我讲,您大闺女饿的都快起不来了。我听了这心就觉得扎的慌,大闺女在家里带弟弟妹妹,洗衣做饭,给我帮了大忙,在家里辛苦嫁出去还是受累。强忍着心里的痛,带上一袋地瓜干就跟着大女婿回了家。大闺女见到我叫了一声妈,拿起地瓜干就开始咬,一边咬一边说就想这个吃。我看到她这样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当天就把我的大外孙带回了家。大外孙和小女儿相差几岁,家里有好吃食总是留给外孙吃,以至于小女儿多年以后还吐槽说我偏心,说她也很饿。
十年的噩梦终于结束了,大儿子已经二十四了,因为成分问题迟迟不能结婚。拖来拖去,快到三十才成了家。
随着儿子结婚女儿们出嫁,我的心一次次被掏空,挨饿的时候想着快少一个孩子少操一分心,能吃饱饭了就想着孩子在身边的好。可是到了年龄就得结婚生子开始新的生活。
儿子结了婚没多久我们就分家了,这样做什么都自在,我们老两口和老闺女过,儿子和媳妇过。儿子做小买卖,卖水果干果,我如果吃他的东西都是当面给钱,它赶集卖货回来就会偷偷把钱再退给我。还经常从集市上买来吃食偷偷给我放在做饭的地方,虽然瞒着媳妇这样做不对,但是他说既要孝顺辛苦一辈子的妈又要和媳妇少些矛盾,我也就认同了他。
老闺女上班,我们老两口耕种,真真过了几年舒坦日子,老闺女出嫁,是我最难过的,超过5里路的我说什么也不同意,就这样她嫁在了邻村离我最近,有时候中午上班之前还能到家看看我。
1987年,62 岁的我做了胰腺切割手术,身上的伤疤一直从胸部到肚皮,一场大病孩子们都以为我不行了,没想我死皮赖脸的又活过来了。
孩子们相继嫁出去了,家里也越来越清净了,外孙们一个一个出生,早已没有第一次当外祖母那般激动,但是隔辈亲却是永远不变的真理。最热闹的时候属大年初二,五个闺女都来拜年,我的两个弟弟这都会在这一天来,加上外孙们,要满满坐上三桌。虽说都是吃完就走,短暂的团聚,但是我总会提前做好丰盛的饭菜,还会自己做元宵,炸好了等他们来吃,看着他们狼吞虎咽,推杯换盏,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慢慢的,我也老了,这日子不富裕但照原来比起来也算天壤之别。1993年,二闺女家大房盖好了,那时我都68了,老伴66,闺女女婿住在果园,让我去看家,我和老伴一起住过去了,这期间也很好,我们俩身体无大碍,哪个闺女来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
2001年,老伴的小脑萎缩日益严重,不认人了,我从来不敢让她动明火,不敢让他单独出门,好吃好喝的伺候他。我霸道了一辈子,他却从来没和我说过一句重话,它秉承了我婆婆的温和甚至有点懦弱,或许是我太强势了。他喜欢吃炖肉,年纪大了肠胃不好,吃了就拉肚子,我不敢让他多吃。到他临走的时候还说炖肉没吃够,我后悔,拉裤子我多给他洗几次就好了,我多希望他能多陪我几年,多过几年舒心的日子。
他走了,我也没有太孤单,几个闺女家转转,儿子家住住。今年93了,这些年哪也不去了,不能老在外边,在自己家里怎么都放心。每年生日的时候,三四十个孩子们来给我庆祝,感谢我老爸当时苦口婆心的规劝我好好活着,要不然我怎么能四世同堂。虽然我吃不了多少东西,但是看着他们就这样一直的看着他们我就很幸福,人年纪大了,在自己生活能自理得情况下还是希望多看看后辈儿孙。
我这一生,没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所有的艰辛也都化成美好的回忆,午夜梦回,还会想到我的爹妈想到我的老伴,你们在那边过的好吗,我早已迟暮,时日无多,想到能够见到你们,觉得死也没什么可怕的了,我这一辈子经历了酸甜苦辣,也算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