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沙-鸡毛蒜皮的事有意义
曾经,我因为听她讲小时候照料我的事,流下感动的泪水,现在回想此事,只觉得着那泪流得颇不争气。
她讲述说我小的时候,别的人都好不了我,我只让她抱,因此她多么忙,多么样地既要工作又要照顾我,我与她难舍难分。
听到她这样讲时,我的脑海里是这样一个画面,一个颇为敏感的小孩,她的母亲对这个特殊小孩不离不弃,耐心细致照料。
而当多年以后,当我发现这不过是一个她营造出来的假象,我的脑海里是这样一幅画面。一个并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小孩,她的敏感的母亲生怕小孩有何不适,她拒绝了要帮她抱小孩的人,她把这个小孩与社会隔离在其用敏感构筑起来的世界里。
于是有一天,当这个小孩长大时,她便真的变得敏感、脆弱,她长成了与周围世界格格不入的人。这个女孩,本是一个正常的女孩啊!
爱与恨的转变,竟就在一刹那。
我恨她,每当她又要圈养我,保护我时,我都会感到一种无形的伤害正在靠近我。
那一次,我感冒了,她要给我喝药。我经过过许多次这样的情感冒,我甚至能靠经验判断出,自己在不需要用药的情况下,三天会好。我不需要药。
她却一定要给我药,她把药兑在水里,搅匀了,一碗棕黑色的药在碗里,她叫我喝,我说我不喝,她竟然直接把碗伸到了我面前,靠近了我的脸,那碗的边缘马上就要挨着我的嘴。
我本能地把碗一推,无比抗拒那玩意儿,她没抓稳,碗掉在了地上,摔碎、药洒了一地。
这样的结果,换来的是她对我的辱骂。这辱骂,更让我看清了她的真面目,她哪里是关心我喝不喝药,她关心的是我听不听话。
对她的爱,我避而不急。
她这样对我也就罢了,却这样对我的女儿。
她爱我的女儿,可是,我不需要她的泛滥的爱,她的爱,总是会变成各种各样的伤害。
她去掏孩子的鼻孔,把孩子鼻子掏流了鼻血,她哪里是担心孩子的鼻甲堵住鼻孔,她是用孩子在治自己的心魔,控制他人而不得的心魔。
她叫孩子天亮以后开灯不要睁开眼睛,说睁眼刺眼,孩子下床眯着眼走路撞在墙上,撞的哇哇直哭。
我知道我讲的事都是多么的鸡毛蒜皮的事,可是如果我不讲,如果我不把这些当一回事,那就会无数次因为同一个问题而摔倒。
一个人的眼前有一个漂亮的坑,这个坑,不大不小,有时摔进去,虽然有崴脚骨折的风险,但有时一屁股摔进去,觉得坑里软软的还挺舒服,如果一个人小看了这样的坑,不把这坑当回事,他可能会一遍一遍往坑里摔,故意的甚至不故意的,往坑里摔,直到有一天,发现自己早起摔出了内伤。
从前,我是不在意这些生活琐碎之事的,觉得谈这些太过肤浅,生活中的小事,我几乎不提,结果就是,朋友都觉得我清高。其实不是我清高,而是我不好意思讲出我的一地鸡毛。
一个人曾经告诉我,凡是发生的,必有意义。从那时起,我才开始关注这些小事,别说,自从关心起这些生活琐事以后,我的生活幸福指数提高了。
因为,生活处处是学问,哪怕只是一件件小事,只要能把小事看明白,人也会慢慢变得聪明。
我通过观察生活之小事,提高了观察能力和思考能力。矛盾说过,“一个做小说的人不但须有广博的生活经验,亦必须有一个训练过的头脑能分析那复杂的社会现象。
通过观察生活之小事,让我以小见小,管中窥豹,从小事去看社会现象。
后来,我学会了和人聊天,聊琐碎之事,人们不但没有觉得我烦,觉得我肤浅,相反的,人们亦向我诉说他们的故事,我看到,大千世界里,有人和自己一样,为琐事所苦恼着,而这些苦恼背后,往往无外乎情感、利益,这是永恒的话题。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即是如此。于是可以说,有难念的经才是生活的常态。
当把常态之事看作平常,一切不堪与困难似乎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而当把常态之事看作不正常,人才容易憋出毛病呢,为自己的不正常而犯毛病、犯新病,绕不过自己的,苦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