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之遇（3）

文科班多是不学习的孩子，小小怕受到影响，她选择了坐在第一排，这样她就不会看到别人怎么样。每天进班后，她也从不往后看，即便这样，在刚上高二时，她还是收到了一封很含蓄的求爱信。那个男孩写满了整整三张纸，字体潇洒飘逸。最后的落款是高三班的李晨阳。

说起李晨阳，小小是有印象的，那是在一次运动会上，他获得过百米冲刺和一千五百米赛跑双连冠。在篮球赛场上，他也表现突出，学校就那么大，怎么会不知道？他个子足有一米八，肩宽胸阔，胳膊上肌肉一疙瘩一疙瘩的，他粗壮的小腿上舒朗地驻扎着一拨拨又黑又长的汗毛，这是她偶有一次他到她身边拾球时看到的。那时他还冲她友好地一笑，腼腆的小小在他走近时，竟不敢看他，只看到了他的小腿。

现在她收到了他的信，是通过邮局寄来的。

小小细看了内容，发现称呼是“小旭妹”，把“张”字省掉了，只称呼名，显然这是很亲切的叫法。再往下看，渐渐地看到了对她的倾慕，并希望她一直努力下去，说农民只有跳出农门才有飞跃。最后说他没有妹妹，希望认她为妹。

小小没有回信，她自己有四个哥哥呢！直到上完高二时，小小才再次收到李晨阳的来信，这一封深深地表达了对他的依恋。可是她一想到他腿上那又黑又长的汗毛，就觉得可怕。小小依然没有回信。

后来那男孩毕业后，去当兵了。自此再也没有联系过。

去食堂打饭或去操场、图书馆这样的公共区域，她也被灼热的目光烘烤过，但她总是假装不在意。她一直能保持着安静而平稳的学习姿态。

高二时，她和美君坐了同桌，她喜欢美君漂亮的钢笔字，也喜欢美君动听的歌喉。美君则羡慕她成绩好，性格温柔。美君说她们俩可以互补。其实美君很难集中精力学习。她比小小性格开朗得多，跟谁都能玩一块去，多半时间都用到玩上了。但她们总比望梅和川子幸运，最少，她们还在学习的路上。

当她们只沉浸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时，那些懵懂的高中生们，便不再做那些无聊的事情。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渐渐地更多了理性。

人生的遗憾，有很多都是自己造成的，小小要尽量地给自己少留遗憾。

她还没有完全忘记那个梦，偶尔学习累了，她还会在草稿纸上随便勾点什么，美君知道了小小喜欢画画。两个人各有爱好，这使她们彼此相惜。

在放下午学和上晚自习之间，有半小时的活动时间，她们常常利用这个时间，跑到校外的小河边，背一会英语历史什么的。

校园的南边就是一个村庄，小河把村庄拦在自己的臂弯里，河边杨柳依依，堤岸各种野花交映开发。小河与校园之间只隔着一小块麦田，她们只需花两三分钟时间，穿过麦田的小径，就可以坐在小河边了。河水特比清澈，映着两岸绿树的倒影，那是多么清净而又阴凉的地方啊！她们坐在大柳树下，阳光的碎片从树隙间漏下来，晃动着两个少女的青春梦。

小小背单词，美君总是抱一个大部头小说，虽然看不了多大会，但那是她们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

高兴了，美君还会唱上两嗓子，小小也能唱两句，她的嗓音是细细甜甜的，跟她很相和。她们常常把歌声带到班里。那是刚刚打过预备铃的时候，她们像从外面突然飞进班里的百灵鸟。学生们都爱听她俩唱歌。相对来说，小小表现略少，大多都是美君唱。她模仿毛阿敏，逼真毕肖，似乎比毛阿敏的声音更多了一分清亮。

美君唱歌的时候，班里立马就会安静，有人还会跟着她轻轻哼唱。当老师的身影出现在班门口的时候，她的歌声也自然地终止。

她的歌声成了枯燥学习生活的调和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