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槐花又开放

 

五月，槐花又开放

    黄村东头长着一棵高大的老槐树，树下守着一户人家，家里有两口人，青儿和她的奶奶。

    老槐树很老很老，默默地守着院子，守着一段雨浸雪蚀的岁月。那时，青儿的妈妈正翘首盼着那个回城的青年快快回来，把她隆重而热闹地娶回家。来年，槐花又开，粉嫩的婴孩的一声哭啼刺破黎明，随后，河水中扑通一声溅起一阵水花，妈妈凄绝离去。一切又归于平静。

    时光平静地走着，老槐树花开花落，年年岁岁，岁岁年年。

    又是五月，又是花开。槐花一嘟噜，一串串地叮叮咚咚地挂满枝头，虽繁多却不喧闹，掩映在团团簇簇的叶片间，淡雅且沉静。清甜地香味沁人心脾，融入肺腑，直抵心田。

    似乎是受了槐花的熏染，青儿的气质也是那么娴雅淑静。脸庞玉白温婉，眸子汪着水，透着神儿。

    老槐树大，叶子密，花也香，底下投下一大片阴凉，自然吸引着村里的许多孩童。夏日里，院子里常常一片热闹，青儿痴痴地笑，她喜欢这份热闹，最怕一阵哄闹后留下一片寂静。

    冬日里，老槐树树叶一尽脱落秃去，赤裸着有力的枝桠。青儿长长久久地落坐于枯叶遍布的根上，托着下巴仰着脸，遥对着天空，发着一场漫无边际的呆。远处，学校里的国旗猎猎地招展着。伙伴们的书声琅琅地回荡着，轻轻地敲打着她的心。老槐树花只开一季，阴凉只投一片，大部分是在冷清中沉默着。青儿摩挲着树皮，粗糙的凹凸中她找到一点踏实。

    老槐树，不动声色地长高长粗，叶子更繁茂，花儿更芬芳。童年的小伙伴骑着自行车奔赴县城上中学，一周回来一次，叽叽喳喳地全是新鲜事儿。青儿婷婷的身姿越发动人，她依旧重复着每天的事。洗衣，做饭，下田，喂牛羊，抽一点空发发呆，想着远方。

    岁月能把日子变成一个短暂的片段。奶奶就是在这短暂的片段里离世，青儿也一瞬间长大成熟许多。她背起行囊，走向她想了无数次的远方，把所有的记忆与不舍都让老槐树替她保管。

    因为，来年五月，槐花又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