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一把野酸枣

一把野酸枣

小小说——一把野酸枣

杨志鹏

在我的家乡莫谷沟里的崖畔上，生长着大片的槐树，构树等杂树，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灌木丛。在沟边的崖畔上生长着野枣树，每到夏天白里泛黄的枣花开遍沟坡，枣花淡淡的香味弥漫沟道，行人经过深深地吸入一口，能把你醉倒。经过一个夏天的生长，沟里崖畔上的野酸枣已经发红了，可以吃了。

10月的天气不热不冷刚刚好，吃罢早饭，枣花的公公杨四就早早的背着担笼下沟了。他到沟里的目的有两个:一来是为了割牛草；二来是给枣花摘酸枣吃。之所以要给枣花摘酸枣，那不是他的意思，是杨四老婆的意思。因为，枣花又怀上了，这次是枣花嫁到杨四家怀上的第三个娃，前两个都是女孩，一个8岁，一个5岁。不知这回是男是女，据枣花给她婆婆讲她最近想吃酸的。按照农村流传的“酸男辣女”的说法，为了搞准一大早枣花婆婆就差她公公杨四下沟去了。

说起杨四家，在莫谷村不算名气很大，但是也是个有故事的家庭。杨四的父亲是方圆几十里有名的木匠，是专门做棺材的匠人。他做的棺材棺头刻龙，棺尾划鳯，做工讲究，在我们那一代名气很大。杨四父亲兄妹五个，就杨四他爸一个男娃。到了杨四那一辈，他们家是三个女娃，一个男娃，说来也怪，到了杨四手里，杨家又是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三代单传。杨四他80多岁的老妈和他老婆日思夜想想要个男娃。

而且从现实杨四家里必须要生一个男娃。说起原因，有一个要命的事情要交代一下，就在枣花怀上娃快三个月时，枣花的男人拴住在打工回家的路上骑摩托车出了车祸去世了。这真是农村人说的“麻绳真的从细处断了”。这件事，对杨四一家打击很大，他们一家陷入悲痛之中已经太久了。这次一听到枣花想吃酸的，杨四一家人别提有多高兴了，全家老小都高兴。

说起杨四在莫谷村口碑很好，他老子是木匠，到他这里，他嫌弃木匠辛苦又挣钱不多，没有子承父业学木匠，而是养起了奶牛。由于杨四手勤脚勤，奶牛养的好，日子自然在村里过得还算行。杨四人实诚，对老婆的话句句都听。这不老婆一安排杨四不敢怠慢，吃完饭一放下碗，顾不得歇一会就下沟了。

沟里人很少，不向三四十年前，沟里的生态环境那么协调自然。在生产队时期，队上在沟里栽有桑树，杏树，桃树等果树，在河边於地种有韭菜，大葱，辣椒，黄瓜，茄子，萝卜等蔬菜，那时，沟里的自然生态很协调。沟坡地上各种果树，这里一片，哪里一片；河床地上各色时令蔬菜，一片绿油油。河里水清见底，鱼虾畅游。缓坡的绿草地上，有几只奶山羊在吃草。好似一副自然协调的水墨画。

近几十年，特别是在农业学大寨过程中，队上在沟里开荒平地，挖掉了果树，毁掉了菜地，改种粮食。但是，沟坡地无论怎么折腾就是打不下粮食。由于队里当时，开荒毁树，造成水土流失，导致沟里环境逐渐恶化，后来，地也种不成了，果树也没有了，沟里自然长了杂树，据说，村上还曾组织人在沟里载过一些槐树，白杨树，但是，成活率不高，因而，沟里才是杂树灌木丛生的景象。自然少有人下去。

杨四下到沟底，很快就割满了一担笼草，他装好草，在坡岸边的野枣树上，寻找树形较大，酸枣结的繁枣子个头大，而且又成暗红色的酸枣一颗一颗的摘了起来。不一会就摘满了一个裤子口袋。他摘了满满两口袋酸枣，扛着一大笼草，沿着一条小道，一步一步向沟口爬去。中途经过三次短暂歇息，他终于爬上来了。坐在沟岸边，望着沟里，他掏出旱烟袋，拿出一条二指宽的纸条，用手指从中间对折了一下纸条，展开来，慢慢地从旱烟袋里向纸条折痕处到了一溜旱烟叶，然后，用口在纸条的一边顺着舔了一遍唾沫，放在手心里用另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把倒满烟叶的纸条一头一下，一下的拧转。一两分钟功夫一根自制旱烟卷就成功了。他掏出打火机点燃烟卷，很满足的猛吸一口，这一口足足可以过饱他因割草大半个上午都没有抽烟的烟瘾了。这一口烟，不但满足了他的烟瘾，更满足了他们杨家即将来临的男娃的心里。他一口一口的抽完旱烟卷，扛起担笼，一口就回到了家。

放下担笼，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大把野酸枣交给老婆，让老婆把枣给枣花吃。剩余的酸枣他要留给两个孙女吃。

过了几天，他又把一把野酸枣交给老婆让枣花再吃。后来老婆偷偷告诉他枣花说酸枣就是好吃。

再后来，他又一次下沟割草、摘酸枣，枣花也自然又吃了一回野酸枣。

说来也巧，也许是杨四一家人诚实感动了送子娘娘。到第二年三月份，枣花终于给杨四家生了个大胖小子。这下，让杨家上下足足高兴了一段日子。为了表示高兴，杨四为孙子举办了一场隆重的满月酒席，亲戚朋友，乡里四邻都来道贺。

后来，杨四为孙子起名:根生。寓意他们杨家从此将永远男娃扎根生长。

再后来，杨四为枣花招了一个上门女婿。杨家的日子从此，也过得一年比一年好。

2018年8月于杨凌农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