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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伞盖(古风)

2018-03-29  本文已影响59人  你和我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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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早饭,杜衡在房中看书,忽听得街上鼓乐之声,很是热闹。起身出门看去,原是那和蕃公主的送亲队伍。

自打高祖初定天下,为保国家安康,与民休息,大汉便与匈奴以和为贵。止战,这和亲便是途径之一。择一汉家王室的公主,嫁于匈奴单于结得连理,以表团结和睦之意。此次,听闻选定了这淮阳侯的小女,而今日,便是那宜嫁娶的良辰吉日。

队伍浩浩荡荡,一眼看不到尽头。马车装饰,分外华丽端庄,队首有乐师吹奏欢快的曲调。杜衡站在熙攘的人群之中望向热闹的景象,马车驶过之时,暮春的微风轻轻吹来,队伍所饰的绸缎翻起波浪。马车窗处的绣锦小帘被微微吹开,杜衡仿佛看见车中女子一抹精致的衣衫。

目送着车队离开,杜衡返了院中。“这队伍浩大华丽,却看得人有些悲伤,听闻这车中小姐至长安拜谒陛下,受封公主后,便将被送至那遥远的漠北草原。可保国家数年安稳,和亲可以说着实是明智之举,但这车中之人安稳太平十余年的生活,不知是否戛然而止。”

杜衡想着,不留神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忙稳住身子。定睛一看,原是靠在书架旁的那把伞,“不知……那位小姐可还好?”思虑间杜衡余光看见了自己身上的粗布衣衫,摇了摇头让自己回神,小姐一看便知非富即贵,自己一介书生,又如何妄想。

昨日傍晚,一个丫鬟将这伞送还过来。说是送还,是因这伞杜衡曾借与一位小姐。

那是前一年的仲春时候,一日上午杜衡出门替父亲办些事情。那日天色阴沉微雨,杜衡拿了伞出门。推开院门时,两位女子站在屋檐之下,衣衫被打湿了一些,应是在避雨。两人见院中突然有人出来,吓了一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杜衡看二人打扮,约是主仆关系。那个头略高些的应是小姐,只见她着菊纹上衫与流彩暗花云锦裙,眉目清丽,朱唇一点,淋了些雨的狼狈掩不住身上娴静之气。小姐抬头看他时正执帕子拭着发梢的水滴,杜衡望进那一双杏眼,美目之中光彩流转,看得他有些移不开。小姐和丫鬟对他行礼,杜衡方发觉自己冒失了,忙请小姐屋中小坐,等雨停了再动身。

藕色衣衫的丫鬟身材娇小,看起来十分机灵,闻小姐唤她苏子。苏子和小姐私语两句,辞谢了杜衡,道二人不便入内,便于此处避避,片刻便走。不用旁人提点,只看这穿戴用度,杜衡也知这小姐并非普通人家,想来随便入他人家中是不大妥当,便递了手中的伞过去,道:“春雨不大却绵长,应是要下许久,这伞便借与小姐,快些回至家中。”

小姐看着杜衡,微微抬了眉毛:“见公子应是也要出门,这伞借与我二人,你却如何?”杜衡笑了:“屋中还有,我再去拿便是。”二人谢过杜衡,丫鬟接了伞过去,二人撑起重踏入了雨中。

杜衡看着二人的身影直至不见。不知怎的,总觉得那阴沉天气好似明亮许多。

那日之后便时常希冀小姐何日送还雨伞,可再得见。可寒来暑往,近有一载并未见人,想来小姐应是早已忘怀。昨日终盼来这一日,却只那名唤苏子的丫鬟携了伞前来,谢那日搭救雨中,又歉这伞许久未还。

那日杜衡拿了伞至屋中,苦笑着摇了摇头,也是自己自作多情,这般小事一桩,小姐又如何会亲自前来。

送亲队伍似已走远,院外又安静下来,人群也渐渐散了。

杜衡将伞放好,拿起案上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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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我疏忽了,晨起这天气便有些阴沉,想着去去便回便偷了懒未携雨伞,小姐若是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苏子边拿帕子慌忙擦着小姐身上淋的雨水便道。

见苏子一脸焦急,刘晏不禁笑了:“哎,我身子向来康健,不妨事的。只是这雨水打了满树落花,有些可惜了。哝,也给你自己擦擦。”刘晏望着街边本开得热闹的满树梨花,这时被打落了小半,十分怜惜。听得苏子在一旁咕哝“这一身的水,小姐怎的还顾得上什么花”。

觉得发间有雨水流下,刘晏忙执帕子去拭。忽听得旁边院落小门吱呀一响,循声望去,一男子执伞推门而出,着粗布衣衫,虽并不威武,却面貌端正,眉目似远山沉静,蕴玉之光华。

刘晏生于侯府,得父母宠爱,兄弟疼护。得见不少贵胄才俊,这般公子却从未有过。待苏子拽自己的衣袖,刘晏才发觉自己失礼了,忙与公子问好。

“小姐,小姐?”苏子由小渐大的呼声一下子把刘晏从过往思绪间拉了回来。

“小姐唤我过来,可是有何吩咐?”

刘晏看了看窗外天色,已近傍晚。将手中一直握着的一柄青伞交于苏子,道:“帮我还回去罢。”苏子应下,接过伞。走出几步又回了身,微微皱眉看着刘晏,“小姐可用我带些什么话?”

“道谢便好。”苏子的脚步渐远。

淮阳侯府中,刘晏一夜未眠。未及天明,府中已忙碌了起来,为小姐远嫁,全府上下已筹备了数月之久。

刘晏也被丫鬟唤起梳洗打扮,着了深色留仙裙的她比素日端庄秀美了三分。母亲挥退了一个丫鬟,和苏子一同为她挽发,插上金簪和梨花状晶莹的玉步摇。母亲看着惹人怜爱的女儿,此时身上的光华让这满室生辉,一句“晏儿”未出口,不禁先背身过去拿衣袖拭了眼角。

刘晏有些看着架上一直置着一柄青伞的位置空空荡荡,有些恍然。

车马行至街道,有微风吹过,轻轻掀起帘子一角。刘晏看见那日避雨的屋宅门楣一角,似就是她那日与苏子站立之处。她仿佛闻见空气中有些落雨的潮湿之气,伴着梨花的清香,望见一抹远山般的眉目。

“料峭春寒,小姐不妨屋中小坐,待雨稍停再动身。”

“春雨不大却绵长,应是要下许久,这伞小姐便拿上,快些回至家中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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