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枢｜「01」21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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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21楼

28岁的杨佳佳刚进门来，就甩掉脚上的黑色高跟鞋，连拖鞋也顾不得穿，像被猎人追撵的兔子，又像暴雨来临前的瞎子，踩着冰冷的木地板，晃晃悠悠地向厕所冲去。

她想吐，尿也急得像失去了控制的水龙头，顷刻就要流出来……

几天前就有点感冒的症状，本想去医院看看，又觉得没啥大毛病，去医院看医生有点太庄严正式，便去小区门口的药店买了点药回来，以为吃吃就好了，哪晓得今天又被几个死党拉去，硬逼着灌了大半夜的啤酒，等到头重脚轻腾云驾雾般走进小区，在电梯里按下“21”键时，就觉得自己再也忍不住了！

杨佳佳边跑边解裙子，奔跑着去厕所撒了一大泡尿，又干呕了好一阵，除了满嘴酒气，啥也没吐出来，只好强忍着站起来，拖着全身绵软，挪动到卧室里。

那天晚上，一个人在家里的杨佳佳全身冷得发抖，费力地脱掉短裙背心，摸索着在衣柜里找了半天，套上冬天才穿的棉睡衣，蜷缩在床上，还是冷得要命。又把毯子找来裹在身上，还是冷。额头上的汗水却像小溪似的往下流，心里有些发慌，想想可能是感冒加重了吧，挣扎着从抽屉里找出感冒冲剂，一连喝了两包，除了小腹有点胀，头发晕喉咙涩痛，大腿根部也酸痛起来。

难受极了的杨佳佳无可奈何地翻出棉被，倒在还铺着凉席的床上，心里难受地想:“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死了孔孔怎么办？”孔孔是杨佳佳的女儿，才三岁。

“我不能死！我死了孔老二肯定会大张旗鼓地把王红那狐狸精娶回来！”杨佳佳仿佛看到穿着一身红色连衣裙的王红在向自己伸出葱白的小手指，像个妩媚的狐狸一样对着自己讥讽地笑:“佳佳，我爱的就是你们家老二......”

杨佳佳恼怒起来，想用枕头砸扁狐狸精王红顶着大红花的头，但手臂实在没有力气，把眼睛努力睁开一条缝，床对面的墙上，还是挂着自己老公孔子明搂着女儿孔孔和自己在兴隆湖边上照的那张相。孔子明还是“笑里藏刀”，孔孔一脸天真，自己稍微离开他们一点，像个外人。

就是在那天，杨佳佳从孔子明的手机里看见了王红的照片，只有那天，王红才没有穿红色连衣裙，红色的衣裳裤子也没有穿，只有黑色的头发，和白色的肌肤......

杨佳佳像个疯子一样拿着孔子明的手机，气急败坏地咆哮着问孔子明:“你手机里为什么保存着王红没穿衣服的照片？”

平日里被杨佳佳宠爱着叫“孔老二”的孔子明，脸上先是掠过一丝惊慌，然后是不屑:“你没看见这是张照片吗？又不是活人，大惊小怪！”

“我是问你为什么手机里保存着王红这个狐狸精没穿衣服的照片？！”杨佳佳气得七窍生烟。

“看呗！”孔子明终于镇定下来。

杨佳佳吃惊地看着孔子明，那张英武的脸上五官棱角分明，甚至有些精致。明亮的大眼睛在浓黑的眉毛下，含情脉脉，没有半点愧疚和不安。

“我问你是哪里来的照片？”杨佳佳的音调自己降低了好几度，像孔子明发现了自己没穿衣服的照片出现在别人的手机上，该接受质问的是自己。

“小区的业主群里发的。”孔子明毫不犹疑地说。

“放屁！”杨佳佳肯定不会相信王红这样的照片会出现在业主群里，而且自己也在业主群，怎么听都没有听说过这事儿？

“爱信不信！”孔子明温柔的眼睛横了杨佳佳一眼:“不要东想西想，吃了不长！走，陪孔孔去耍！”

那天和孔孔说好了的去兴隆湖。

于是，一家人去了兴隆湖，接下来就有了这张照片。

当时孔子明想搂着杨佳佳和孔孔，被杨佳佳躲过去了。

也不知道是孔子明有意还是无意，老是说这张照片照得很好，硬要挂在床头，说是他的那双眼睛充满了“真爱”。

杨佳佳越想越头痛，再也不管孔子明是“真爱”还是“假爱”，蒙头睡了。

头痛得像要爆炸开来的杨佳佳想找小区里的汪草药给她弄点马上见效的草药水喝，这汪草药到处吹嘘他对任何病痛都手到擒来。

杨佳佳的身体好像漂浮起来，来到顶楼的屋面，看到地上凉晒着不少草药。有些叶子已经萎缩起来，有的慢慢变黄，还有的可能是这个个子矮小并且人长得极丑的汪草药下午刚挖回来的，蔫蔫的绿色里还榨得出汁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