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外的那位先生4

#女儿，坚持住，爸爸永远都在你身边！

小慧被移送到拘留所，因为疫情的缘故，我们将近三周后才见了面。

这三周里，我几乎每天都难以入睡，找了n个律师，他们的回答都是一个德行，让我更气愤，有过骂扯，有过祈求。请假的第五天，新顾客一次又一次的跟我联系催着出货，直到杨先生给我打来电话后，我发觉自己怎么跟个孩子一样，怎么还没女儿镇定。

最后决定重新开始去工作，恢复工作日程后，也得谢谢杨先生，是他帮了我一个忙，要不然我还不能这么快就进入正轨。早起贪黑是我今后的家常便饭了，同事都说我像中邪了似的，说我疯了，能不能好好对待自己，我也永远都是用无视回答了他们。我联系上了拘留所服务区的电话，询问了关于我女儿的情况，他们的回复是刚进入人员需要满14天隔离后才可以进行接见，说让我到时候来大门的服务厅进行预约。

烟抽得是越来越多了，一盒又一盒的。老婆时不时的提醒着我让我少抽些，注意身体。但我无法停止内心的担忧，只希望能让烟帮我消消一时的苦恼。但那也只是一时，一天又一天的过去着，貌似过得毫无意义。满脑子全是，怎么能弥补之前的流失，怎么能让女儿过得更好。我想眼下的工作就是最好的解释，最好的选择。

女儿的隔离已经结束了，我预约上第一个接见时，内心是无比的开心，只愿能好好看看女儿的脸，看看她在这些天是胖了还是瘦了。等待室的人不多，有人是自己来的，就像我一样；有人还在擦拭自己流不尽的眼泪；有人紧紧看着屏幕上的数字，等着叫他的号码；又有人在给谁打着电话，语气有些焦急，跟我第一次得知女儿消息一样。

到我了，我按照显示屏上显示地门号，推开门进去了，进门的那一霎那，我才放下了内心的焦虑，才知道这种无止尽的焦虑只是在消耗自己的体力，在损失给女儿以后带来更好的资源。也终于坦然地面对了这样的现实，和那个所可能会发生的结局，也更不想就此气馁，正因为，女儿我只有一个，她也只有我这一个父亲，我不能再让她失望，不能让她觉得我是个懦夫。

我推开门后，看到女儿早已坐在椅子上，坐在前面这连蚊子都进不去的玻璃的另一边。她穿着暗绿色的衣服，那件只在电影里看到的衣服却如今穿在了我女儿的身上，衣服上写着号码，估计也是她的编码吧！她看到我，满眼的“谢谢您来看我”。我坐到玻璃前的椅子上，看着她笑了笑，只希望我的笑容能让她安心些。我问她里面的环境怎么样，她说现在从隔离房间到了正规房间生活，我问她房间里人多不多，她说就7名，饭给的怎么样，她说每天都不一样，早中晚也都不一样，给的很好。我们就这样一问一答，叫她不要担心案子的事情，她又一次督促我不要给她找律师，让我答应她，让我向她保证，如果不答应她，下次她就会拒绝跟我的接见，我的一句“爸永远陪着你”让她又一次流了眼泪，她说她做好了心理准备，我说你以后绝对不能再跟我说那样的话，她问什么，我说我们第一次在警察局见面时你说的话！听到了吗！点着头眼泪汪汪地回答着“我再也不会说了！”

“爸！别管我了！你们好好生活吧！跟阿姨好好过你们的日子，我想你们没有我或许会过得更好，不要管我了！”女儿是哭着说这句话的，这也是在我们第一次在警察局交谈时她所说出的一句话，从她嘴里说出的话。

一个女儿，她犯了错，她想解决的方式是让所有人都离她远远的，离得越远越好，她想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些，这些她要面对的结局，她想就此逃脱，或许她已经想到了要逃脱的方式，但这方式是所有家长都不想看到的，就是‘死亡’，她貌似已经在心里精心计划了好久一样，所以她能那么坦然地在自己父亲面前，一位亲生父亲面前说出那样的话，她已经做好了决策，她一味的不让我找律师，是想在法庭上说完她这辈子最后的一段话，然后结束她的下半个人生，因为她是那样的埋怨过自己，为什么活得如此狼狈不堪，为什么总让自己家人担心自己，明明自己可以做得很好，为什么还需要家人的啰嗦，明明他们都可以过好自己的生活，可以不需要我的存在，那我又为什么打扰他们呢？

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导致她到了极端，我说宝贝，逃脱，不见得是个好的方式，你走了，或许没过几会儿爸爸也跟你站一块儿了，爸爸要是过去了，你奶奶也会跟着过来，难道我们这样的逃脱会带来什么好的结局吗？并不会，反而会有你不想看到的结局，你想让我开开心心的，但你要知道的是，如果你做出了这样非常不理性的决定后，你父亲我，要么跟上你的步伐，要么就是每天抽大烟喝大酒，我想那个时候的你会更不好受，爸爸只希望咱们家女儿能平平安安的，健健康康的，不需要出人头地，也不需要干什么大事，只要还活着就心满意足了！所以忘掉你那样的想法，回归正轨，你现在应该好好计划计划出来后你想吃什么，想去哪儿玩，想做什么！想干什么！也正是因为女儿那样的一段话，我这辈子没说的话，没对女儿的关心，没对女儿讲出的坦白，那天一口气全说了。

这里的接见时间只有十分钟，十分钟过得好快，我的话还没说完就结束了，时间一到我就听不到了她的声音，我给她做了个加油握拳的手势，让她坚持住，她点了点，跟我挥着手，看着我走，我给她挥了挥手，让她先回去，她才便离开。原来时间是这样过着的，既然这么的快，还是说它想快的时候很快，想慢的时候很慢。

在离她第一次去法庭之前我们几乎每周都见一次面，为了确保她不再想些乱七八遭的想法。我们一次又一次的见面，聊了聊外面的我，和里面的她。她跟我分享了很多里面有意思的故事，很开心她不再那么消极了。每周三都能收到她的一封又一封的信，她的反思，她的感悟，和她的“对不起”，我是个不会写信的父亲，接见时跟她解释着你父亲我不太会动笔你得理解哈！她说没关系，那以后接见的时候回复她信里的一些嘘寒问暖就好了。直至有这么一封信，她写满了足足9张信纸，女儿的分享和她的新认知，让我也动起手里已有几年没动的笔来，我只是希望她不会因为我只给她写了薄薄一张就丝丝难过，信里写了我对她的问候以及收到那么多分享的开心，最后也以慊意结尾了。

女儿，坚持住，爸爸永远都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