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小事

    你有没有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钩想起往事？或许只是一件小事，一个片段，一帧画面。忧伤、激动、悲恸、无奈……这些都是曾经拼凑着我们成长道路的小石头，那些光洁的，尖锐的小石头，有的痒痒得你咯咯作笑，有的划破脚底让你痛哭流涕，如今回想，只剩感念。想把这些偶尔回想的瞬间记录下来，供年老时细细回味，是为序。

  那年六月的一个清晨，早上七点，还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接到父亲打过来的电话，他说带了菜蔬过来，已经放在厨房里了，见我们还没起床他便回去了。我赶忙起来，一面责怪他不叫醒我们就走了，一面走向堆在厨房地面的大包小包。他哈哈大笑着告诉我，太阳太大了 ，他想早点回去赶着下午场的麻将，然后匆匆挂了电话。

  蹲下身来仔细整理这些大包小包，然后放进冰箱里，塞得满满的，心却一下子空荡荡，酸溜溜。

一件小事

  父亲在他工作的地方开辟了一个小菜园，种上很多蔬菜，施有机肥，不喷洒农药，菜园子被他精心打理着，各种菜蔬长势良好，成了我和弟弟的蔬菜基地。他每次都摘好分类装袋，坐两趟公交车，辗转近两小时送到我家，来不及坐一会儿喝口水，又送一部分去弟弟家，然后再坐两个小时公交车回去。我们怕他太累，想自己过去拿菜，他却连连摇头，“我给你们拿过来都坐公交，转车也不用给钱，一个来回才两块钱，像你们那样，坐地铁过来，弄远哩，来来回回都要十多块钱了，都够买多少菜了。你们不要来，我坐车耍，当锻炼身体。”所以，每次他总是大包小包，用一根木棍挑起两个蛇皮口袋，一袋给我，一袋给弟弟。送到家里也不肯坐坐喝口水休息一下，赶紧折返，因为两个小时内换乘刷公交卡是免费的。渐渐，我们习惯了他挑着菜来来往往的身影，似乎忘了挤公交的艰辛，父亲170斤的大个子，时常汗流浃背地过来。渐渐，这成为了他的生活日常，也成了我们两姐弟的日常。想着朱自清先生的《背影》，那个身材胖胖的父亲，买了橘子抖着大衣的灰，背影消失在人海中。我的父亲也是身材胖胖，不过他的匆匆背影我都没有目送，因为他送菜蔬过来时，我还在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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