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痘痘和小龙虾

读大学的时候有人给我念过一首诗：

为蛀牙写的一首诗

念给你听

拔掉了还

疼

一种

空洞的疼

只是这疼很短

仿佛爱情

那时候我的牙无坚不摧，我以为我的牙永远都不会坏，我既没有牙疼的体验，也不想费力气去理解她的牙疼。等到我可以和她分享牙疼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

后来每当我牙疼的时候，我总会想起这首诗。

第一次单独见石小姐的一小时前，我刚刚请假补完两颗牙。然后我就在10号线老西门的地铁口， 见到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石小姐。

我和她去了杜莎夫人蜡像馆，然后在南京路吃晚饭。我点了一份海鲜饭，与石小姐肩并肩坐在一起，想的却是我的牙。我很担心我的牙，那是我第一次补牙，那时我仍然不相信我无坚不摧的牙一下子被蛀了两颗的事实。那时候距离补牙完成过了五个小时。我告诉她晚上八点江滩对面会准点亮灯，我忘了是谁告诉我的，也忘了那天我们有没有看到亮灯的瞬间，我记得那天我缠着她聊了很久的蛀牙，我记得那天江风很赞，还记得我拍了好多后来自己都没有见过的漂亮照片。然后我转我的11号线回嘉定，她转她的10号线回青旅。

那段时间为了拯救我的牙，我养成了很好的习惯，电动牙刷、牙线、漱口水，很快我的茶色牙渍都消失了，一口牙洁白如往昔。那两团树脂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但是我两颗下臼齿却再也不是我最初的下臼齿了，它们都有了一个被填满的大洞，时不时的不开心，就会疼给我看。

石小姐最近不仅不吃晚饭，还在和痘痘战斗，她买了很多很多的中药回家，吃过第一副她就苦的后悔了，和我诉苦诉到一半忍不住去刷牙，然后就失联了。越来越明显的毛孔，越来越干燥的皮肤，不知何时冒出的斑点。嗯，我们都快三十岁了。为什么你们非要去和90后的小姑娘拼颜值啊！你们有得体的温柔，恰到好处的作以及岁月沉淀下来的妩媚。这些都是那些小丫头片子还不曾拥有的东西啊！对的，她们以后会有的。而你们的颜值已经永久的下线了！所以，有男友的赶紧让他给你买SK、LANCOME、Dior，以及各种你舍不得买却很想要的包包，相信我，买了那个包包你皮肤也会变好的！没有的自己老老实实规律作息，多吃水果，下班适度锻炼，然后洗个澡贴贴面膜早早睡觉。说到早睡我就想起了某个总是熬夜也从不担心皮肤变差的z小姐，她最近给我发了她们展会的照片，我不知道她们是卖什么的，我只知道她们的产品经理很好看。她给我发了一张三个产品经理的合照，大约是我太专注于小姑娘的泪痣，忽略了她提示的：这张照片有我哦！当她说“这个姑娘声音也很温柔，是你喜欢的款，要不要介绍给你？”的时候，我想她应该是生气了。我翻出我珍藏已久最终也没有成行的甜品店地址发给她。你看！结婚也是一个很好的办法，既不用担心皮肤变差，也不用担心长胖，怎么开心怎么来！嗯……那个小姑娘的泪痣真的很好看。

我不喜欢吃小龙虾，但是我喜欢看姑娘吃小龙虾，特别是好看的姑娘，我还能帮她剥几个虾球。

我爸说我不喜欢吃是因为小时候吃的太多了，我记得小学暑假的时候，我们一家经常去钓龙虾。黄鳝肠做饵，一排竹竿在塘边插起，然后就可以一手拿着兜网一手提竿，1、2、3、4……半个下午就是满满一篓。顺便再捡一些大田螺，回家剃了肉炒着吃。太阳很烈，塘边很晒，我们带的水总是要省着喝。偶尔也会有惊喜，比如提起来一条大水蛇，吓得老头子把竹竿都丢进了塘里。回家自己烧一大盘，其他的拿去菜场卖掉，还要被城管赶来赶去，老娘现在都记得那个讨人嫌的城管，还在饭桌上提到他。

石小姐说她最近要回来，让我请她吃小龙虾，回报是把她的同学介绍给我。作为一个薄情浪荡，自私任性的好青年，我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她。我觉得她为了一顿小龙虾把朋友卖掉的行为是很不对的！

最近我一直在想怎么才能写好一个故事，刚刚发现把谎言和真实串在回忆里，貌似也能成一个不错故事。

不知道石小姐看到这里还会不会约我吃小龙虾，也许会，也许不会，我倒是有些想念她一口流利的京片儿。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她男朋友看到这里的话会很想我，想我想的困不着（zhuó）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