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球
救球
篮球场上。3V3。
穿白色T恤的小刀看准了空位，把球传给了传给了穿黑色T恤的男生。
“老树，投！”
老树接到球，变向，假动作，后撤步，跳投，起手，出手，一气呵成。篮球划出优美的弧线，却涮筐而出。
“靠，我的！”
篮球从篮筐上绕了半圈飞向靠近边线的地面，向场外弹去。
穿红色T恤的男生大步追了出去，要把球救回来。
这个高中的篮球场被设置在操场边的高台上，场边没有护网。球场比下面的操场高出七十公分的样子。要想救飞向操场的球，必须得看好脚下，不打滑，才能救了球之后稳稳地站在操场上。
“大飞，小心！别救了！”
小刀的话还没说完，大飞已经起跳了。但大家都看到了，大飞像是踩到了一颗石子，脚下一软，然后侧身摔在操场上，后脑勺狠狠地磕在操场的地面。
一声闷哼，不省人事。
篮球被救了回来。所有人都跑向大飞躺倒的地方。
……
吊扇吱吱地在头顶上方转着，初夏午后的阳光透过蓝色的窗帘在教室里打出薄薄的光晕。大飞迷迷糊糊从课桌上爬起来，同桌小心戳了戳他的胳膊。
“第16题。”同桌把卷子推向他。
突然觉得一切都特别熟悉。
“三…三分之七？”
“错了，白莹你把你卷子拿回去，郝飞你给我去后面站着去，正确答案是三分之二，眼睛睡花了吧你！快高考了还一点心都不上！”
一模一样的回答。
教室里一阵笑声。老树和小刀把头埋在书里，咯咯地笑。
那俩货也是一毛一样地猥琐。
下了课大飞又挨了一顿暴批。蔫蔫地从办公室挪回教室。
“走，打球去吧阿飞。”小刀转着篮球，老树一个胳膊搭着小刀的肩，斜靠着。
这种感觉像是经历过。
“走！高考前最后一场，以后不打了。”
大飞想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
“成，听你的。”老树搂过大飞的脖子和小刀一起往外走。
……
那颗球涮筐而出，飞向靠近边线的地面，弹向操场。
大飞忽地犹豫了一下，腿要发力的时候，小刀的声音传来。
“大飞，小心！别救了！”
果然是这样，大飞明白了。
他没有追出去。
9:9，球权交换。对面的一个男生接到球，底角三分出手，绝杀。
9:10。
……
“不打了吧，还有俩月高考。”
“不打了，高考完再打，我们都答应老班了。”
虽然就一个球而已，大飞还是看到了他们眼睛里的失落，初夏傍晚的阳光懒懒地，把三个人的身影一点一点地吞没。
高考完，日子平静。
原本说好的全班的聚会不了了之，三人和几个玩的好的同学通宵唱K、喝酒。虽然谁都没醉，却也没人提什么时候再去打场球的事。
各自的青春各自散场。就像没来过一样。
大学，毕业，老友重逢，聚会，原来的少年现在满脸的胡子茬。
酒过三巡，小刀说，去打球吧。
“成啊！”老树和大飞异口同声。抛下一桌子的老同学，开车去体育用品商店买了个斯伯丁。径直向学校开去。
仨傻逼都是一身西装。
到了球场，正好瞅见仨高中生在练投篮。
“小伙子们，我们原来这学校的，来，陪老学长们打会儿？”
“行啊！”几个愣头青饶有兴致地看着正解着衬衣扣子的三个学长。
小刀运球依旧风骚，把几个小伙子晃得团团转。老树中投还是贼准，基本防不住。
但三个少年明显是篮球特长生，身体素质相当棒，球技也是毫不逊色。
9:8，领先一分。
小刀一个交叉步晃过一个少年，上篮，球在筐边转了一圈，飞了出去，弹向操场。
大飞忽然想起了那场球赛，想起了那天斜阳下三个少年的影子，寞落地走向未来。
篮筐下转身，起步，冲了出去。所有人都看到了，大飞不小心踩到了场边的一颗石子，脚下一软。
“小心！！！”小刀和老树惊呼。
大飞侧身摔在操场上，后脑勺狠狠地磕在地面上。
一声闷哼，不省人事。
……
少年们把大飞围了起来，恍恍惚惚地，大飞感觉到了小刀正没命地晃着他的肩膀，老树死命掐着他的人中，嘴里说着:“操！要不人工呼吸吧！”
小刀都快哭了:“谁会？快啊！谁先去打个120啊麻痹的！”
“靠，老子没事儿，摔了一下而已。”大飞拨开小刀和老树的手。
“卧槽卧槽吓死我了，你明明昏了一会儿！”小刀长舒了一口气。
“你踏马傻逼吧？那球你也救？不要命了？”老树锤着大飞的胸口。
“行了，别废话了，几比几了？”
“九平。”
“走走走，赶紧打完赶紧撤，回去复习去，一会儿老班又该说咱们了。”
上场，大飞接球，干拔跳投。
空心绝杀。
高三那年初夏傍晚的操场上，三个傻逼开心地撞屁股。斜阳把影子拉得老长。
“那颗球，无论如何都该是我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