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是永远温热,永远心怀希望
而立之年,送了自己一份大礼。沿着一条冥冥中注定的道路,按照现代社会平均寿命统计年龄六十岁算,再走三十年下去。未来的三十年,看上去将是一成不变,又充满变数和无数种可能的三十年。在一座乏人问津的远山之中,看花枝堆锦绣,听鸟语弄笙簧。
二十岁的时候,志向高远,拉着皮箱带着锅碗瓢盆,浩浩荡荡地去了大城市。人在年轻时候,可能对任何事都充满热情,然后热情之中无意间会带有一些侵犯,但却为之乐此不疲。总以为世界是可以改变的,于是救世主的梦想,随之生根发芽。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果?大概年轻的好处就是,一股脑地闯,不在乎收获;但年轻也容易受伤,同样因为一股脑地闯,不问前路,不管不顾。
小时候最大的梦想是做《海尔兄弟》里的智慧老人,可是走了三十年才发现,想要老成持重,就要面临生理上的退化。而衰老,很多时候意味着你将不富精力,任事情得过且过。我个人很恐惧得过且过的人生,因为我正是为了逃离得过且过,才选择交付后半生。并且为了命中的指引,像梦里,那束光里走出来的、捋着自己长至拖地的白胡子老头的寓言。
一二年,我认识了一个胖姐姐。她说,二十年前,一个这样的老头走进了她的梦里,对她说:“我手里有两块糖,一块长生不老,一块富贵比天。你要哪个?”姐姐天真地看着老头,不懂什么是长生不老,也不懂什么是富贵比天。只按照喜好选择了一块看上去最美味的糖果,匆匆抓来塞进了嘴里。老头不紧不慢地说,既然你已经吃了我的糖果,二十年后我会回来找你,你要替我做事。梦里的姐姐仍旧天真,眨着眼睛,咂着嘴巴,回味在糖果的甜美中想:“反正我已经吃了,二十年后谁认识你,看你拿我怎么办?”说罢,老头便像电视上演的一样,随着一股青烟消失不见了。
二十年后,白胡子老头再次来带了梦里,将她收入座下。从此,姐姐成了一个被阴间鬼神常年侵扰的人。
类似这样的传说,即使不是亲耳听闻,我也是信的。就像是一种自始至终的信念,相信接引,相信世界虽然残酷、暴力、到处充满杀伤与争斗,我依然相信净土的存在。
初中时候,同桌笑我神经病,总想着隐居,想着山里会住着神仙,想着世界上一定存在法力无边的白胡子老头儿,想着寻找净土,如此幼稚。可是当十多年过去了,我还仍然如此相信着。这股相信,源自那满腔的热血,那似乎永远使不完的力气和精力。
高晓松在解释“四十而不惑”的时候,说:“人到中年才知道,‘四十而不惑’不是什么都懂了,而是以前想要明白的事,如今一定不想明白了。”所以,人在二十岁、三十岁的时候常常会慌张,正是源于对世间迷惑的探源。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不慌张了,那就是老了,青春就没了。
也许,人会有提前衰老的可能。面对很多怎么也无法改变的事,无奈之下,得过且过地活着。尽管我们的热情促使我们力求完美,但完美永远只针对个人。针对自己的完美,是严于律己;针对别人的完美,是吹毛求疵。
当然,衰老并不意味着是否一定把事情做好。衰老意味着,从此失去生活的斗志,失去对万物的希望,将自己锁进消极的牢笼中。抱持对生活的热情,许并不在于事能否做好,而在于当我们感到失望时,我们仍然不放弃把事情做好的愿望。
孩童对世界是充满幻想的,在他们眼中,世界的模样是童话般的美好。而成年人,一个成熟的成年人的世界,则是保持着孩童的眼光,坐在悬崖上看着世界塌陷,然后再跑下去,像个孩子一样重新开始堆沙堡。
尚存赤子之心的老人,他们心里的世界大概便是如此。他们构建的世界被海浪一遍又一遍的推翻,然后他们的内心像孩子一样拿着铲子嚎啕大哭。哭过之后,他们从朦胧得双眼中看到沙滩上竟然钻出一只冒着气泡的螃蟹,于是他们又笑了。刚刚被摧毁的沙煲不过是梦里空花,然后他们又笑哈哈地继续堆积新的世界。
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会使我们明白些什么,都会解放些什么。一个人从做事当中懂得,如果世界只是个体世界,那所谓的冲突将不复存在,而困难在于团体和谐需要让步。当一味执着所谓的正确,影响团体的和谐。那么是否再为正确的正确,也会衍生为错误?
人生中道大概就是这样的,审时度势,量力而行。正如高晓松所说,那些一直想要明白的事,将来终有一天已经不愿也不必明白。而那些一直执著想要做好的事,也未必真的去做才是完美。
只不过,中庸之道的平衡,恐怕永远是个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