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0月22日读书笔记

2023-10-21  本文已影响0人  龙套哥萨克海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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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皇帝和祖宗:华南的国家和宗族》

本书的基本看法是:作为一个制度的宗族,恰恰就是地方社会整合到国家的结果。 16世纪的礼仪改革,是地方社会整合到王朝国家的前提,而 19世纪末西方影响下,地方社会整合到国家的方式,也就与 16世纪大不相同。

清朝的海关报告,为珠江三角洲在太平天国叛乱平定之后的繁荣留下了最佳写照。报告年复一年地指出,广州的出口额不断增长,增长主要来自丝绸出口。我们研究这些报告时,必须明白,自 19世纪 70年代开始,由于交通设施及资金信贷制度的进步,全球的贸易都迅猛增长。期间,一些先进技术也流传到中国,这些先进技术虽然很少渗透到农村,但是,南海、顺德地区引进蒸汽缫丝技术,却比长江三角洲地区早得多。

嘉庆十年( 1805),两广总督那彦成平定会匪叛乱时,发现宗族械斗时也采用枪炮。原来,宗族利用族产收入,购买火枪,甚至购买火炮,进行械斗。如果闹出人命,宗族就出钱请人顶罪,此人被官府定罪处决之后,宗族会把此人的神主牌位供奉于祠堂,此人的家属,也由宗族的族产供养。

后来担任两广总督的张之洞,在光绪十一年( 1885)提及广东的械斗问题时,哀叹:“外洋利器,随处可购,是以洋炮洋枪旗帜刀械,无一不有。”

枪炮提高了防卫成本。正正因此之故,沙田开发的利润、顺德和番禺团练巡逻队的武力、控制这些武力的机构的财力,这三者的密切关系,就开始通过枪炮而显露出来了。拥有枪炮的宗族,成了地方的超级力量,不仅邻居震恐害怕,甚至地方政府也忌惮三分。枪炮也使战斗杀伤更加惨烈,踏入 20世纪头十年,珠江三角洲不少地区,村落之间爆发了大规模械斗,也都是拜枪炮所赐。

龙兰轩的谱系世代如此排列,可见当时必然有同样姓龙但并非龙兰轩子孙的人存在。因此,族谱里有关寻找祖坟、建立扫墓制度的故事,对于这个支派包容哪些人、排斥哪些人,就大有关系。

道光二十九年( 1849),当顺德龙氏正兴高采烈地祭祀开基祖时,邻近高明县有人前来,自称也是龙氏子孙,要求分享祭肉,制止他们的,又是龙廷芝。咸丰三年( 1853),龙廷芝编纂族谱,把两个支派都写进了族谱。

龙氏宗族必须阻挡来自高明县自称族人的人分享祭肉,这个例子很能够说明大宗族的运作,也很能够解释为何宗族建设一旦展开,就必须行使权力。

龙元禧的创举,在于和地方政府达成协议,容许宗族收税,换言之,容许宗族承包税务。这项协议要能够推行,不仅官府须提高其赋税记录的透明度、以制止衙役乱收费,宗族也要制订自治章程,以确保能收到税。

位于广州城心脏地带高第街的许氏,也展现了同样的变化。许氏大宅建于道光二十九年( 1849),有房屋、花园不等,中心建筑则为祠堂。许氏在广州城的历史不长,建造大宅是许祥光( 1799—1854),他父亲来自潮州,家境贫穷,但业盐致富,因此许祥光只算是在广州定居的许氏的第二代。许祥光于道光二十二年( 1842)中进士,开始其仕宦生涯, 19世纪 40年代广州人反对英使入城的浪潮中,许祥光也是积极的参与者。许氏宗族迅速壮大,许祥光这一辈凡九兄弟,许祥光本人就有八个儿子、十五个侄儿,其中一人就是著名的许应骙,官至闽浙总督。再过一代,许氏又卷进革命洪流。许崇智( 1886—1965)在福州起义,然后加入孙中山的革命阵营。许崇清( 1888—1969)留学日本, 20世纪 30至 50年代担任广州中山大学校长。许广平( 1898—1968)则在广州、澳门长大,在天津成了学生运动领袖,并嫁给现代中国最著名的作家鲁迅。

省衙门与士绅就土地问题交手,暴露弱点,其后果重大,远不局限于赋税事务的范围。清政府既然无法提高其土地方面的赋税,就开始打商人行会及城市慈善组织的主意。清政府赋税政策的这种改变,也增强了这些城市组织的力量。

晚清慈善机构把拥有权与管理权分开,这是新颖的行政管理制度,有了这样的制度,慈善机构才能大幅扩张其财政规模。这如此重要的制度是如何出现的?回答了这一问题,才能够全面解释中国社会组织的变化。这一问题的答案,并非来自上海,而是来自香港。

光绪三十一年( 1905),广州的地方领袖发动罢买美国货行动,抗议美国国会把排斥华工法案再度延长,这些地方领袖,已经无分士绅与商人了。

沙田开发商,如今可以从上海遥控沙田事务;沙田当地的团练局,如今除了继续采用其旧有的管理模式外,也采用民国的新语言来推行管理工作;族长如今身兼谘议局议员,通过宗族组织打击赌博、打击吸食鸦片、维修堤坝。他们联合创造出来的图景,有古老的,也有现代的。面对这变化过程,一种看法可以是:宗族形式改变,实质未变,控制土地的宗族,依旧运作如常,依旧力量强大,但这些宗族开始说起另一套语言来了。这些说着新语言的宗族,在什么意义上是发源于 16世纪的宗族制度的延续?

16世纪的礼仪革命,为王朝国家提供了一套理论,使王朝国家与地方社会相结合。这套理论已经谢幕。新的理论教导我们:工人阶级崛兴于城市,而原本作为宗族及乡村成员的人,现在成了“农民”,“农民”据说是封建社会的残余。主导中国新社会的制度,从沿海城市诞生;主宰中国的精英,从现代学校诞生。从此,乡村社会就要靠边站,即使天子脚下的北京城也不自安,因为据说,必须由上海的尺度来衡量中国,这样才算现代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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