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一颗幼小的心灵
序言
风清云静,宠若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我不再迷茫—— 彦歆
引子
夜,是一个无底的井,不知深浅,没有亮光。 黑夜渐渐织上那火红的天空,我厌恶,我无比想逃避黑夜,我知道,当黑夜真正来临时 将永无天日。
“啊~不要,不要,这个孩子一定得保,求求你了。”一个夜晚,女人尖叫着,恳求男人。“不,给老子打了!”男人无比气愤地喊道。“已经6个月了,打不掉了!”女人哭得越发厉害,男人本想反驳些什么,突然开始咳嗽,走开了,放弃了反驳,女人才得以安宁。我就是从那个家庭出生的。
安芸萱,是我的名字,从我记事开始,就一直是我妈带我,我印象中根本没有爸爸这个身份的出现,幼儿园时,同学总炫耀自己的爸爸,说怎么怎么能干,魁梧,每次看他们一次次扑入父亲怀中,我总是默默走开,我不会不识趣的凑上去,总是静静地等妈妈。每一次问妈妈,妈妈总是说,爸爸忙,没时间回来。5岁时,我开始了解我小时候的事,我得知我很好动,在母亲肚子里时就好动,B超里的我正手舞足蹈,妈妈总因这个而腹痛,直至最后早产。至从我生出来以后,妈妈的负担就更重了,小时候的我很爱哭,只要妈妈放下我,我就哭,惊天动地,楼上楼下都到我家“做客”,妈妈一次次解释过去,因为我,妈妈坐月子没做好,落下手痛的毛病。也从那时开始,爸爸回来了……
第一章
咚咚咚——咚咚咚——单纯的我毫无顾虑得去开门,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站在我面前,我吃力的抬头望,他面无表情,看到我还有些,可以说愤怒,皱了皱眉又很快平静,不知为什么,我总感觉,总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丝嫌弃或者说,是一点轻蔑。也许重男轻女,也许……
“芸萱,是谁呀?”妈妈一边笑着,一边解下围裙问我。
“你怎么来了?”妈妈一看到那个男人刚笑眯眯的脸变得沉重,复杂,就连刚飘起的头发也悄然落下,我实在猜不透他们的心思,我有种预感,他们之间有某种关系,也许不为人知。
“我怎么不能来?”男人笑了笑,关了门就要进来,完全不顾及在旁边的我和妈妈,“这,也是我的家啊,不是吗?”
“我的家?难道他是?”我实在一时接受不了面前这位蛮不讲理,对我还有偏见的陌生男子就是我……
“妈妈,难道他是我……”
“嗯,是的。”我感到一阵忽然来的低血糖……
第二章
自从那个男的来到我家后,我如变了一个人似的,已不在能放开自我,在妈妈面前撒娇了,那男人总是像在盯着我一样,我感到浑身不自在。每每到上学路上,我总是像逃离监狱似的自在,对我而言,那地方不再是天堂了,而是永无天日,名为日常的监牢!学校就是最好的归宿,但我却放不下妈妈,那个突如而来的男人,曾经抛妻弃子,现在回来,到底有什么用,或者说是意图?
已经六年级了,我应该好好珍惜这最后一次秋游。我和别的同学一样,兴奋的回家,准备买些零食好好享受这最后一次秋游。回到家,只看见那个名为父亲的男人满脸通红,揪着母亲的衣角不放,使劲扯她的头发, 旁边放着一瓶半倒着的酒瓶,里面的酒不停的往外流,桌上,地上,到处都是通红一片,不知是妈妈的血还是那些血红的酒。妈妈痛苦的呻吟环绕我耳边,不知我哪来的勇气,放下一切,不去考虑后果,跑上去直拉那男人的腰,往旁边拽。刚好撞到了墙上,血又与红酒融为一体,我的余光瞥见,天已暗了,我也料到了后果,果然如此,他红着眼,朝我走来,鼻子里直冒热气。我撒腿就跑,闯进那黑暗之中,他一边跑一边朝我喊道:“给老子滚回来!”他当然不如我灵巧,我越跑越快,他却气喘吁吁,我努力想往那边的亮光跑去。他跑不动了干脆停下来,大喊:“你个小兔崽子,给我等着,看我不揍死你。”呼~我不知为何有一种想哭的感觉,我从来不在同学面前,或母亲面前哭泣,但我这次哭了,在黑暗之中,毫无忌惮,我,外表故作坚强,只是为了掩饰心中的脆弱罢了。
第三章
看着已黑的灯光,一步步走上楼梯,多么希望它永远没有尽头,手中的钥匙颤抖着打开门,悻悻的进去,我选择回去,只因为这里还有个我挂念的人。我走进房间去,爸爸不在家,妈妈正趴在我的小床上,眉头紧锁,我想她睡前一定正记挂着我。我悄悄抱住她,我再也不想让她受到伤害,今天的这一幕,我将永生难忘。
第二天,正是秋游的日子。我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也没买任何零食。我的脑海里还是昨天那血腥的一幕,那一声声令人惧怕的惨叫。我使劲摇晃脑袋,使自己忘记这些,可我脑袋里又闪现出另一个画面:早上,我被那男人的说话声吵醒,隐隐约约听到妈妈问他拿钱去干嘛,他恶狠狠的说,要你管。我偷偷起身朝外面看了一眼,厚厚一叠钞票,那估计是妈妈两个月的工资了!我的手握成拳,真想上去揍他一顿,但又怕伤害到妈妈。那男人甩门就走,留下孤独的妈妈。
到了目的地,我不能带有情绪,必须如正常人一样,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我也不需要任何人知道我的身世,我就是个彻头彻尾,不相干的人,这就是我的假面吧,努力掩盖,只是怕受伤害。我想问自己,我是不是太懦弱,我太累了,但我能忍,一定能忍……
第四章
男人回来了,气氛又变得尴尬而凝重,看他那一脸失落的样子,也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我不说话,妈妈走过去,说:“时洛,吃饭了。”“别吵,老子今天全输没了,没心情。”随后将妈妈辛苦做了一下午的菜推下桌去。看着妈妈一脸难受的样,我心疼的厉害,呵斥道:“干什么呢你?你不吃我还要吃呢!”“要你管。以后别帮我的饭烧上去。”砰——又将我和妈妈丢在空荡荡的房子里……他,是拿去赌博的,我现在才知道。
每天都是一个样,什么乐趣,什么生活,我更向往睡美人的沉睡。
因为那男人的赌博,我们从大房子搬到了小房子里,因为学校里别人推了我一把,让我的手划破了,好疼的,今天搬家,我只拿了些轻一点的物品,男人走过来,一脸厌恶的看着我,呵斥道:“你这个好吃懒做的家伙,这些还要你搬,重的呗一点不碰,有没有良心啊?”说完抡起拳头朝我瘦小的身躯打来,正中郎中,我瘫倒在地上,鼻血和泪水哗啦啦的,不间断的流着,泪水和血融为一体,我此刻一定在怀疑人生:这真是我爸爸吗?我眼前这个残暴的男人真的是我爸爸?这与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之前多次向往的父亲的样子竟是这样一副不堪的样子。我紧闭眼睛,想让一次眼泪流了,就别再流出来了,我不想让任何人看见我懦弱的样子!鼻子不断作痛,可比这更疼的是我那颗幼小的心。“别跟你妈说啊!”那男人粗鲁的嗓音又在我耳边响起,“该死的,这么不耐打,这么快就趴了。告诉你妈,我揍死你!”厌恶感在我心里不断萌生,那男人是那么的陌生,那么生硬地闯进我和妈妈的生活,克制再克制,那泪水依旧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是疼痛,是心里的疼痛,他就这样扬长而去,丢下我一人在这寂静里,黑暗里,徘徊徘徊。不知为何,今天的黑夜来的如此迅速,那么浓稠,而这黑暗里,只有我一个人在默默抽泣吧……
第五章
我揉着惺忪的双眼,全身抽经般的疼痛,也许是那男人昨天的暴打吧。这时,楼下传来炸雷般的声响:“放开我,干什么,别拽着我。”他脸涨得通红通红。“你还想逃?看你还能逃到哪去?你在广州打了人,老实点,跟我们到公安去走一趟!”警察显得十分平静,淡淡地说。我就看着他远去,不声不响,又重新躺下,他走了又怎样,他走了,更是还我们一片安宁,一份安心,我已经忍了七年了,整整七年了。不知不觉,我慢慢睡去,我只知道我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醒来时,已经晚上了。“你终于醒来了,芸萱 ,担心死妈妈了。”看着她那幸福的眼神,看着她皱着眉的样子,看着她额前的汗滴,我满是心疼,如刀绞一般,便暗暗发誓照顾好身体,不让妈妈担心,受累!“我……我睡了很久吗?”我想坐起来,可身上好像压了一块巨石般的沉重,头也是晕沉沉的,刚一竖起身来,便像棉花一样软了下去。“咳,咳咳~”我这才发觉我是发烧了。“是的,宝贝,你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快过年了,可,你爸爸被抓了?”母亲轻轻皱了皱眉,似乎欲言又止,但思索片刻,还是说了出来。“我知道了。”我十分平淡地说。母亲睁大了眼睛,应该十分惊奇吧。 我继续有气无力地说:“早上我看到了,我也听到了,不需要解释。”“我的意思是……”母亲抿了抿嘴,好像很为难,很愧疚,“对不起,芸萱,我不是故意隐瞒你的,我怕你一下接受不了。等你期末考试考完,我们去看看爸爸吧。”“哦”我毫无反抗的意思,依旧那么躺着,脸上很白很白,毫无血色。“那我走了。”“嗯。”我们就这么没话说了吗?但我不会怪你的,母亲,是你,含辛茹苦将我养大,是那个男人,硬生生闯入我们两个的小世界,而意图,只是为了逃避警察的追击……我冷笑着,无奈而有一丝恨意……
第六章
我跟以往一样,不会让妈妈失望,为我担心,期末考试考完,成绩依旧如意,398,还是保持全班第一,但遗憾的,我仍旧没有全满分。
“芸萱,走吧,我们去看看爸爸吧,监狱里的菜不好,给他带些去,顺便去买件大衣给他,给你也买些过年的新衣。”妈妈的眼角翘着,嘴角也跟着上扬,好像很开心。
“不要去给他送呗,他在里面又不会挨饿受冻。”我轻轻嘟着嘴,抹抹额前的碎发,一点也不情愿:那个男人有什么好的,你对这么好,而他呢?乌鸦还会反哺呢。“那也不行啊?他毕竟是你的爸爸啊!”妈妈瞥了我一眼,一脸严肃地说。我被吓到了,便没有再说下去。
“芸萱,来帮爸爸挑一件漂亮而又保暖的羽绒衣吧。”妈妈一脸笑意,而我一点也没兴致,淡淡地“哦”了一句。默默地等着。“看,这件不错吧,蓬松而又酥软。”妈妈兴高采烈地拿着件长、黑色的衣服,然而,有皱皱眉头,“就是有些小贵。”我知道,妈妈辛辛苦苦 ,省吃省用攒下的钱,却被那男人如打水漂似的任意践踏。这件衣服要一千多 ,对于我们这个平凡而又不平凡的家庭来说实在很贵。“别买了吧,他在监狱里怎么会冷呢?”我漫不经心地说,隐约看见周围的人投来奇怪的目光,我不在意,甚至有些满足。但我也看见妈妈正狠狠地瞪着我,便知趣地不语了。妈妈执意买下,也问我要不要买一件,我顿时感到心被无数支剑“群殴”了似的,一时间如此难受,我慌忙挤出几个字:“嗯,我就不用了,穿以前的就行。”说罢,我与妈妈就没了话语,两边都选择沉默,我好想哭,第一次,我与母亲之间竟这样无言以对,渐渐疏远……而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那个男人嘛?想到这里,心中的仇恨霎时间爆发,但却无力发泄。啊,安芸萱,你就如此懦弱,任人践踏?我一边想着,一边漫不经心地被妈妈拽着走,就在这时,一辆巨大的货车在我面前见见清晰,变大,“滴滴——砰——”
我感到全身筋骨一阵阵痛,似乎几根骨头一起断裂,又感觉背上十分沉重,眼皮也如千斤巨鼎,沉重地抬不起来,几次挣扎后,我还是闭上了,只听见身边十分嘈杂,我极力想听清,越想听清却越变得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