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心
清明放假三天,王闵母亲得到消息的时候,心却沉重了起来。因为距离她所在的小镇的家四十公里之外的A城发现了一例阳性病例。而她儿子王闵就读的B城重点高中很快得知了这个消息,听说家在A城的孩子一律被要求留校自习,不允许回家。家长也不能探视。并且告知如果A城的家长不听劝告一意孤行非来探视的话,不仅自己见不着孩子,而且得执行三天集中隔离四天举家隔离的政策,并且如果接触过自己孩子,孩子将来能不能返校上课还是未知数。
王闵母亲当然希望儿子也能响应学校的安排乖乖地呆在学校里,不会B城荣华小区的家。虽然年长他六岁的姐姐在那居住,可是不会做饭。中午接到电话,王闵执意要回家,就算父母不能去接他,就算无人做饭,他也不在乎。他说老师不让坐公交车,他就打的。他会戴好口罩的,不会有事的。
母亲怕儿子放假后坐不上的士,就在班级群里吆喝,有没有去荣华小区方向的家长开车接孩子,能不能带我们王闵一程,家长是A城的,不能前去,孩子放学那会儿怕坐不上的士。十五分钟过去了无人回应。二十分钟时,何舒杨的母亲说话了。王闵母亲不觉皱了皱眉头,心想,怎么是她。
上个星期王闵和何舒杨因为一点小事发生了矛盾,本来坐同桌的他们先后找到老师要求调换位置。老师起先不同意。把他俩叫到办公室训话,让他们握手言和。何舒杨毕竟是城里的孩子,他先伸出了手。可是王闵看不都不看他一眼,手紧紧地藏在身后。老师生气了,噼里啪啦地训斥王闵一顿。并且把这个事情跟他母亲说了。母亲开始踢孩子跟老师诚恳道歉,并且恳求老师放孩子一马,给他调个位置算了。并且略带哽咽地说,孩子压力大,上次跟母亲说,他亲眼看见一件白色的衣服飘飘荡荡地从他们教学楼窗户飞出来,就落在离他不足一百米的草丛里,他说就是他们年级的孩子跳楼了。老师也心惊了一下。忙答应一定调换位置。只是男孩子没有宽广胸怀,将来如何做大事。他俩还在一个寝室住,抬头不见低头见,看不顺眼,难不成还换寝室,一个教室坐着,斗鸡眼似的,难不成还换班级吗?母亲连连赔不是,说对不起,我只要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地长大。
不久王闵给母亲说,何舒杨的母亲咋知道了,一次碰见王闵堵着孩子去路非要问问他们闹矛盾是什么原因,王闵红着脸说不知道,然后逃之夭夭了。再后来,王闵竟然为了躲避何舒杨的母亲,怕在学校门口见着她,躲在教室里很晚才回家。这回王闵母亲本意是想让别的家长捎带王闵,谁知这个热心的何母竟然主动要送儿子回家,并且提出让王闵放学后帮何舒杨抱抱被子感化他。
王闵母亲左右为难起来。儿子的脾气她是知道的,肯定不愿意和何同学坐一张车的。何母提议王母告诉老师,当做政治任务压制王闵,他就不好拒绝了。王母心想,老师出面调停当然好,可是如果王闵在当面拒绝,搞得老师下不了台,再噼里啪啦地训斥他,这样本来一件好事弄得孩子不痛快,而且何舒杨也别别扭扭,心不甘情不愿的,还不如自己坐的呢。
这样想着,王闵母亲决定只当没有何舒杨母亲愿意载儿子回家着一回事,也不告诉老师,不再节外生枝。对何母只是说,她跟老师说了,王闵说自己姐姐去接他。点到为止。何母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王闵母亲左思右想,又怕儿子坐的士不安全,如果感染病毒可怎么办。终于还是吞吞吐吐地打电话给老师,麻烦老师告知王闵,何母的一番好意。谁知老师当即回道,恐怕他不会坐何家的车的。王闵母亲长叹一口气说,那随便他吧,老师,麻烦不要批评他。老师很快说,我不会批评他的。王母怅然若失地挂了电话。
一个小时后王闵给心急如焚的母亲发微信说到家了。是老师让他晚点出校,避开高峰期,坐的士很顺利。
老母亲的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才落了地。自言自语道,这该死的疫情何时才能消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