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望

我希望自己变成一条狗！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跟死党阿标在一起吃火锅。地点是湘江世纪城附近的某家不知名火锅店。

火锅上来前，服务员端来两杯加冰红豆奶茶。我们立马警觉起来，因为我们没有点奶茶，这可能额外增加收费项目。

我们不喝奶茶，我们在减肥。阿标说。

不好意思，我们立马端走。

服务员表示很抱歉。他看上去是个大学生，带着圆框眼镜。或许刚刚毕业吧，不知道为什么做了火锅店服务员。他和令一位服务员把加冰奶茶轻轻端走，走到隔壁桌一对中年夫妻旁。

两位先生女士您好，这是本店搞活动免费赠送奶茶一杯，请问两位先生女士需要吗？

中年男女对望一眼，表示赞同。那情形分明是说我们不爱喝奶茶，但因为是免费的缘故，也只能勉为其难吧！的确，合法的便宜不占，是要遭天谴的！不过，这把我和阿标都刺激到了。

服务员，等一下，你说这是免费的？阿标发话了。

是的。服务员微笑着。

可是你刚才没有对我们讲！阿标有点不高兴。

刚才您说在减肥，所以我认为您对奶茶一定是忌口的，免费不免费您一定都不会喝。服务员的解释也合情合理。

不不不，你搞错了，你们做服务员要懂得顾客心理，免费的优先级要高过减肥。开吧，端过来，这是我们的！尽管阿标这么说，但服务员却陷入两难局面了，因为中年夫妇正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在说，说好的幸福呢？

可是先生，您看，您刚才说不要的，这位先生已经说好要了。要不这样吧，这两杯就先给这两位先生女士，我马上再给您做两杯一模一样的过来。服务员显然是认为我和阿标好对付一些，没有中年夫妇那么强硬。光是 想到这一点，就令人愤慨。

不不不，我们就要这两杯，这原本就是给我们的。阿标非常坚持。

好的。服务员答应了，可是脸上却没有了微笑。他心里一定非常不痛快，使得那点职业的假笑都挂不住了。奶茶还是端给了我们，我和阿标对视一 眼，心照不宣，暗自庆贺一番。我们碰了一下杯，各自喝了一口，味道真棒！

中年夫妇显然觉得受辱了，他们正要发作。服务员赶紧过去灭火。他给了他们一张漂亮的点单。

先生，为了弥补刚才小小的不开心，您现在可以免费点菜单上任何一款奶茶。服务员微笑着。我和阿标内心都为之一震，好吧，算你厉害！

最贵的也能点？中年男子明知顾问，真矫情。

是的，所有的都能点。

行，两杯至尊红颜！

好的！请您稍等，马上就好！

我差点呛了一口奶茶。一杯至尊红颜45块，比我们两杯加起来还贵！我和阿标对视一眼，尽管颇有些遗憾，但仍然为我们的坚持感到满意。中年男女将至尊红颜吸得唆唆响，女的还抱怨果粒太多，堵了管子，我当然认为这是一种挑衅，他们这个年龄都普遍在乎实利，得到的多，他们觉得赢了。女人的抱怨只是一种小情绪，不值一提。不过我们还是输了。这对中年男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夫妻。如果是夫妻，结婚也应该超过二十年了吧？可是他们喝着至尊红颜，有说有笑的，把我和阿标的目标都吸引过去了。甚至有一瞬间让哟产生一种幻觉，仿佛觉得喝奶茶，涮火锅，就应该是一男一女的事，两个男的或两个女的有什么劲。我看阿标也有点失神，我知道他也是这么想的。我跟阿标同岁，都是单身34年的老光棍，一如既往地像憧憬着未来能发财一样憧憬着爱情。火锅上桌的时候，阿标叫我先许愿再吃。

就我们两个吃饭，别搞那些虚头巴脑的。

如果不是特别反感，还是许一下，当作一种心理暗示，有一定的积极作用。

我闭上了眼睛。大概是受到中年男女的刺激，我想起最近想要交往的那个女生，我叫她宝宝。我撒娇起来就叫她我的宝。不过她总是那么冷静，冷静得让我觉得自己的撒娇是多么肉麻和不合时宜。一个男人怎能如此幼稚？她养了一条大狗，哈士奇，我每次约她出来，那条狗都要走在我和她中间。她爱护它，抚摸它，对它说话，尽管它看起来是一个傻瓜，总是莫名其妙地突然兴奋起来，她却不太愿意和我讲话。真奇怪，她约了人出来，却对着狗讲话。宝宝说她不喜欢吃狗肉的男生，我正好就不吃狗肉，狗肉太腥了。我说我不吃狗肉，狗狗那么可爱，吃了也太可怜了。她对我笑了一下。我以为是某种暗示，表示她接受我了，得意了好久。想到这些，我几乎要哭了。如果她能响对待他的狗一样对待我，我做一条狗也会非常幸福啊！于是我下定决心：我希望变成一条狗！

一个不被爱的男人，连狗都不如。

你这个愿望许得不一般哪！阿标意味深长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又没说出来。

还用说出来，脸上都写着哪。你闭眼想了这么久，睁开眼都快哭了。你不会有什么祖传的血海深仇还没报吧？阿标知道我爱面子，不想旁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故意打哈哈，好让我下台阶。

好了，别扯了，否则我就不买单了。

买单嘛，小事，我来就行。

你买单？这次就算了，下次你生日再说吧。

好说，好说，别废话了，吃，吃，赶紧的，金针菇都快煮糊了。

诶呦，金针菇都快糊啦，赶紧吃！

那天没有喝酒，但是两人吃完火锅回来，都感觉喝了酒一样醉醺醺的。

金针菇是永远煮不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