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II风雨岁月（50）： 购买耕牛
离秋收的日子越来越近，李宝才忙着平整麦场，收拾捆绳等，母亲也在一旁帮着他。等把这些准备工作做好时，还有一段时间才能收割，他就利用这点空闲期，把窑洞里里外外掉了泥皮全部补了一遍，还专门从大沙河里捡来一堆石头，把窑洞的门面用石头砌一层，看起来结实多了。窑洞收拾好了，他又忙活着修缮鸡圈、猪圈。虽然家里没有养猪，也没有养鸡，他把猪圈、鸡舍也整修了一遍，在他的心里，这些家禽家畜还得养起来。
等把家里的这些事收拾停当后，地里的庄稼已经成熟了，三地湾的麦子熟的要早一些，娘俩就先收完麦子，然后才去收秃头梁的是豌豆。有了李宝才，收麦的速度比往年快多了，收完了自己家的，两个人还主动地帮他三叔家收割，算是礼尚往来的人情。
收割回来的庄稼还没有干透，不能马上脱粒，一般要码垛在麦场上晾晒一段时间，村里人就利用这段时间开始翻耕土地。李家窑的人都明白，秋茬要赶着翻，翻早不翻晚，就是要在秋收后及早进行翻地，这样才能有充分的时间进行土壤熟化，让土壤蓄存晚秋的降水，实现秋墒春用。
家里唯一的一头牛也跟着父亲走了。这几年，秋收后邻里都忙着翻耕土地，王梅儿就帮着打地里的土块，等谁家翻耕完早了，就给他家也翻一下。李宝才思来想去，以前他不在家的时候，邻里都看着家里奶孙两个人可怜，就主动帮忙干这个做那个的。现如今，他回来了，就不能再靠着邻里们了，因为一到农忙的时候，各家都在忙呢。当下的秋翻确实是个问题，没有牲畜绝对没有办法。
李宝才思前想后，要下定决心要买一头牛回来。他把买牛的想法告诉了母亲，母亲觉得他在异想天开，家里穷的叮当响，就是把所有家产卖了都换不来一头牛。
他问王梅儿：“现在一头牛得多少钱？”
“李宝中家去年买了一头三岁的牛犊，花了一块银元，我们哪有那么多钱？”
李宝才思忖着，他回来的时候，师父给了他一块银元，还有几十个铜板，按照这个价格一次就可以买上一头牛回来。
他对母亲说：“如果是这个价格的话，要不我们打听着买一头吧。”
“你有钱吗？”
“有的，我在内蒙也挣了些钱呢。只要能找到合适的卖主，我们可以跟他商量商量。”
“卖主应该可以找到，你去问问宝中，他在哪买的牛。”
李宝才打听过后，买牛要到隔山的水村去，那里养牛的人多，价格也便宜些，他二话不说，背了些吃的就赶往水村去。水村在李家窑的南边，大约有五六十里路，李宝才天不亮就出发了，整整走了一天，到了天快黑的时候才到水村。
水村村口有座木桥，桥下流淌着一股溪流，李宝才正想着到哪里去住上一宿，桥的对面走来一个拄着拐杖，弯腰驼背的花白胡子老人。他赶忙迎上去问到：“大爷，你是水村人吗？”
那老人耳背，没有听清，反问了一句：“什么？”
李宝才扯着嗓子说：“你是水村人吗？”
“当然是了，有何贵干？”
“我是李家窑的人，想在这里买头牛。”
“李家窑的人啊！跑这么远来买牛。”
“听说你们村子里养牛的人多，就赶过来了。”
“养牛的人是多，但不知道你买什么牛？干什么用？”
“想买一头三四岁左右的小牛犊，用来干农活。”
“哦，这么说你应该找张二牛去，他家应该也有你想要的那种。”
“你知道他家在哪里住吗？”
老人用手指着说：“过了这座桥，一直往西走到头，看到一户独门独院的人家，那家就是张二牛家。”李宝才谢过老人，想了一会，似乎李宝中告诉他的卖主也叫张二牛，应该没有错，直奔西边而去。
到了张二牛家的门口，大门紧闭，看门狗早就听到了他的动静，汪汪汪地叫个不停。过了一会，从窑洞里走出来一个人，咳嗽了一声，狗不再叫了。
“谁呀？”一个女人在院里问道。
李宝才回答道：“我是李家窑的人，是过来买牛的。”
“买牛啊？怎么这么晚才来。掌柜的不在家，你过几天再来吧。”
“过几天也行啊，天黑了也没个落脚的地方，能不能让我在你家住上一宿？”
“掌柜的不在家，我也不方便让你住一宿。”
“你就行行好吧，出门在外真的很不容易，随便给我找个地方将就一晚上。”
女人想了一会说：“看在你也是咱附近的人面子上，就让你住上一晚上。”
女人终于把门打开了，李宝才跟着她到了一孔窑洞门口，女人拉开窑洞门，划了一根火柴，点着窗台上的一盏油灯，简单交代了几句，就回到自己的窑洞里去了。
那窑洞深不过十米多，宽大约三四米的样子，最里面盘着一个通长的土炕，炕上铺一些麦草，连一块毛毡都没有，看起来好长时间没有人住了。李宝才整整走了一天的路，翻山越岭，甚是困乏，只要有个地方尽快地躺下就很知足了。
睡到夜半，狗叫的声音把他吵了醒来，听到有人在院子里说话，似乎是一男一女，后来就进了窑洞。过了一会，李宝才感觉到有人推开了他的门，他警惕地大吼了一声：“是谁？”
黑暗中一个声音回答道：“我是张二牛。”
张二牛顺手划了一根火柴，把窗台上油灯点着，问道：“你是来买牛的人吗？”
李宝才说：“是的，我是李家窑的李宝才，听说你们家的牛不错。”
“多谢多谢！”
张二牛一看李宝才躺在麦草上睡觉，顿时感觉不好意思，连忙给李宝才道歉：“家里媳妇不懂规矩，照顾不周请你谅解。”说完就走出了门，过了一会，他拿来了一条毛毡，还有一个被子，李宝才铺好后接着睡了。
早上天还没有亮，李宝才就醒来了，他躺在窑洞里，静静地等待着清晨的亮光从窗户里钻进来。他思索着怎样挑选牛，怎样跟掌柜的讨价还价。尽管他以前也喂过自家的牛，但是要买一头称心如意的牛，真的让他有点为难。
他猛然想起，父亲曾经说过，一头好耕牛的标准是--胸深能放斗，腹圆肋骨拱；摸索不招头，必定是好牛。这句话在他的脑子里反复回转，他终于想明白了什么意思，一下子感觉到心里有底。
他听到张二牛在院子里说话的声音，就迫不及待地穿上衣服从窑洞里走了出来。张二牛看见李宝才，说道：“怎么不多睡会？是我吵醒你了？”
李宝才忙说：“哪里，哪里，我早就醒来了。”
“哦！你先在院子门前转转，等我忙完了带你去牛圈里看看”
“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