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个自私的决定 曹莹桢

我的一个自私的决定

曾认为，时光还长，足够爱你。却道时光深几许，还没来得及牵你的手，你已走远。徒留我，留下满心悔恨。

寒假的一天，我正舒舒服服地窝在房间，开着暖气看着电视。突然，客厅里的电话铃声急促地响了起来。我极不情愿地从这温暖中脱身，不耐烦地拿起了听筒，“喂，谁呀？”

“是二丫头吗？我是奶奶，”奶奶温和的声音响起，“放假了吗？”

意识到是奶奶打来电话，我不禁对刚才的不耐烦感到有些抱歉，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奶奶的语气中带了几分欣喜：“啥时候回来呀？太奶奶想你们啦。”

太奶奶？我略微蹙眉，脑海中关于她的记忆早已蒙尘，一下子只能想起的是她佝偻的身形和整日的沉默。努力探寻到的最深的记忆，是她经常安静地坐在一旁，浑浊的眼睛呆呆地望向远方。九十几岁高龄的她早已行动不便，一手杵着根红拐杖，另一边需要人搀扶，才能缓慢地挪动步伐。

我和太奶奶之间的相处少之又少，这次怎么突然让我们回去？我一时想不通，便沉默着。“回来吗？”奶奶又试探地问了一声，带着些恳切。我犹豫了，城市里温暖舒适，乡下却寒风嗖嗖，哪里比得上这儿呢？于是，我咬咬牙做了决定，故意拖长音调，假装无奈地说：“不行啊，我还有好多作业呢……”我越说越心虚，不安地绞着手指，感觉时间都慢慢凝结了。“好吧，没事，那你们忙吧。”奶奶略带遗憾地说，挂了电话。不知为何，我觉得听到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没事，有的是时间可以回去呀。”我安慰着自己，自以为这个决定没什么问题，为自己的小聪明而沾沾自喜。

几天后传来噩耗——太奶奶去世了！得知这个消息的我，刹那间感觉世界的光都消失了，徒留我蜷缩在黑暗中，悔恨如潮水般涌上，吞噬了我。那一次，也许是她预见到了什么，才想让我们回去。而我却用一个残忍的决定，抹灭了她的希望。那依旧亮着的电视屏幕，刺眼的暖气灯光，似乎都在嘲笑、斥责我的不孝。我呆呆地坐在床边，眼泪未流，却如鲠在喉。那一段难熬的时光，总在夜里的辗转反侧间回想起那天的电话。我后悔做了一个自私的决定，痛恨着自己的不孝。心中滋味千百，总是难眠。这个决定，让我痛悔。

曾经，时光很长，足够爱她。现在，时光却被自私的我亲手揉碎，丢入黑暗。又成了一根刺，深深地扎入心中。一句话，一个决定，一生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