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爱的人都有她的影子
后来，我爱的人都有她的影子
1
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
看到熟悉的面孔，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望着李墨，他举着一瓶啤酒，慢慢朝我杯子中递过来，我连忙拿着杯子往旁边快速一挪，他眼疾手快，一手拽住我。
怎么，这么久没见了，你不想你李哥啊。
想你大爷。
我白眼过去。
他拽着我的杯子，硬是倒了满满一杯啤酒，橙黄的液体，泛着白色的气泡。一圈连一圈，慢慢湮灭。
他举起一杯白酒，对着我说。
你喝啤酒，我喝白酒，怎么样？
切，谁不知道某人去年吹了一排白酒。
舟舟，你这就太不给面子了，当初和你那位一起喝酒时，你哥我可是灌倒了他。
得了吧，尽会吹牛。别提他。
我拿着酒杯，碰了他的杯子一下，他朝着我一笑，我一饮而下。
辛辣又苦涩的液体在胃中翻滚打转，那是回忆的味道。
他离开以后，我不喝酒了。
在这陌生的城市里，没有人知道我会喝酒。在这座城市里，走路都会迷路，没有人来接我回家，安全感全无，不过也挺好的，这座城市里，没有他。
看不到熟悉的事物，就不会心酸，更不会心疼。
晚上，和李墨一起在河边走走，河边的路灯倒映在水中，晚风吹过，波光粼粼，霎是好看，霓虹灯五光十色，碎在水里。像极了破碎的青春。
李墨在我旁边抽烟，一根接一根，少许星光点点，烟雾缭绕。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她离开之后。
啧啧，想不到李哥竟然是如此痴情的人。
哈哈。
忘了吗？
我当然忘了她，我有女朋友。
那是你第二十个。啧啧，好像还很怕她。
他一脸嫌弃看着我。
你哥我可是江湖之人，豪放洒脱，哪能被一个女子纠缠，她不听话，就分手。哪里会怕她？
我正准备回他一个白眼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了。
我接起电话，还没开口。
舟舟，墨墨喝酒了没有？你让他少喝一点，还有外面风大，吃好了就快带他回酒店，别纵容他到外面浪。天天像个小孩子一样。他要是欺负你，你就向我说。我帮你。
我一脸嫌弃看着他。
他朝我挤眉弄眼，嘴不停张着，手也在旁边比划着，我忍不住噗嗤一笑。
好好好，嫂子你别担心，我们正在回酒店的路上，李哥挺好的。没喝酒。
挂掉电话，我白了他一眼。
他双手一摊，挑了挑眉毛。
舟舟，她像然然，也不是然然，她真的和然然不一样。
我知道。
我第一眼看见她时就像然然，认识了之后又不像，具体哪儿不像，我也说不出来。
好好对她吧，挺好的一姑娘。
他朝我嘿嘿一笑，像个两百斤的傻子。
2
李墨和然然分手后，夜夜笙歌。
天天逃课，打游戏，泡酒吧。
记不清是多少次从把他从酒吧里拖出来，一脸嫌弃看着他，一边把他往回拖。他乱醉如泥，在我肩头，喃喃说，然然。
一百多斤的人，我扶着他，慢慢在路上走，真重，真想扔下他，一个人回去。
他不停地说然然，然然。
他双手捂着我的头，睁大眼睛认真看了看，眼睛里微微蒙上一层雾，扑朔迷离，忽然一手别开我的脸，酒气铺面而来。
不是然然。
他一脸嫌弃看着我，摇了摇头。
我真想丢下他。
走了半天，他忽然停在那里，一动不动。
走啊，大哥。
然然没来，我不走。
他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呆呆站在那里，不之所措，一脸茫然。他痴痴地望着我，冷冷的灯光撒下来，撒在他的脸上，微微朦胧。
那我们在这里等然然，等她来了再走，好吧。
好。
他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那里傻傻地等着，我站在他旁边，冷风飕飕地刮着，脸上红通通的，鼻涕都快掉下来了。小手冻的通红，我的眼睛忽然涩了。
我拽着他，怕他走丢了。第一次发现，他真的好重。
然然就在前面，我们去找她，好吗？我哄着他。
好。
他郑重地点点头，朝我嘿嘿一笑。我拽着他的胳膊，一步一步往前走，慢慢往前走，他真的好重好重，那条路真的好长好长。
他突然甩开我。
你骗人，前面没有然然。
我……
他望着前面，嚎啕大哭。
我拍着他的背，眼泪直往下掉。
我找了一家麦当劳店，将他拖了进去，看着他，慢慢闭上了双眼。
二十多岁的人了，傻得像个孩子。
3
后来李墨每天换着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快。
舟舟，这是小末，我女朋友。
舟舟，这是小雨，我女朋友。
舟舟，这是小雪，我女朋友。
舟舟……
我打住了他。
你再介绍我封了你嘴巴。
他一眼惆怅看着我，眼神忧郁寡落。
我对他苦笑。
那段时间我真的想屏蔽他，朋友圈一天到晚都是女朋友，每次看见的女孩都不一样。
我每天就在下面点着小爱心，每一个，都不落下。看着他各种秀，他的朋友圈都是不同的女孩，他很开心。每个女孩子，身上总有一点像然然。
第十九女孩，我记得很清楚。
毕业那年，她坐在我对面。
我端起手中的咖啡。慢慢喝着。
她皮肤如象牙般白，一双大眼睛，清澈干净，水汪汪的，灵动而活泼。她眉毛很轻很淡，她红着眼睛，问我。
为什么他不喜欢我？我那么喜欢他。
可能他渣吧。别为他痴情了。
我对他那么好，他就不肯回头看。
放弃吧，他心里住了一个人，走不出来了。
她双眼通红，眼泪簌簌掉下来，我给她递了纸巾。
你知道他醉酒后抱着我说着然然的感受吗？她有什么好，我究竟哪里比不上她啊？
她抱着我痛哭。
店里的人眼睛刷刷扫过来，如针一般。我抱着她，小声安慰着。
别哭了，再找一个吧。
他心里有然然，就这一点，就比不上了。
我没说这句话，我怕她心里承受不了。
是啊，哪里都好，凭什么比不上过去的人？
我也不知道。
爱情这玩意儿。
4
毕业那天，我坐在楼梯上，望着夕阳西下，大把大把的红染了天空，夕阳慢慢颓然落下。像是打败了的小兵。
我喝着饮料，大口大口地喝。
李墨坐在我旁边，他在抽烟，烟雾缭绕。他轻轻朝我脸上吐了一口气，气息令人窒息。
眼前的鸟大片大片划过天际，天空中只有紫红紫红的颓云。
舟舟，你想去哪？
成都。
你还是忘不了他。
是啊。
我想去北京。
去吧，别再骗小女孩的感情了。要不是看在当年我俩的交情，我早就抛弃你了。现在你这副模样，就是渣男的标配。
他看了我一眼，一声叹息。
我想到当年的李墨，一脸青涩，栗色的头发懒散着，眼睛澄澈干净，手纤细干净，情诗写得溜，吉他弹得好，篮球帅到起飞。
现在的他，剪着板寸，一双剑眉，眼睛里满是沧桑与落寞，穿着社会，抽烟喝酒泡妞无所不作，样样精通。说话早已没有当年的青涩与温柔。
他沉默了半晌。
他看着我，忽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好奇怪。
你还是和当初一样，没变，真好。
我愣愣看着他，忽然笑了笑。
大哥，说人话不会吗？
以后还要一起喝酒。
好。
要找一个比他会喝酒的爷们，不要林阳那样的，弱不禁风，几杯就倒了。
好。
我将手中的易拉罐扔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哐当一声，像极了青春落幕的声音。
毕业以后，我们各奔东西。我们挣扎在生活中，为生存颠沛流离。
我去了成都，曾经他说要和我一起来的那座城市，可他却没有来。
李墨去了北京，他是做平面设计的，在北京，每天都有挤不完的地铁，加不完的班，每天被客户要求改稿改到吐。心里暗暗骂着，脸上一脸笑容，一声不吭地改着稿子。
他身边有个姑娘，第二十个女朋友，眉眼之间，都像极了然然。
我们见过几次面，在一起吃过饭，挺爽朗的一个姑娘，东北人，举止之间有种说不出来的豪气，人却长的文文静静的，对李墨是死心塌地的好。
她会为他的房间里贴满好看的地贴，在电脑桌前放上仙人掌，在客厅里插上几朵鲜花，把李墨的衣服熨得整整齐齐，收拾好。每天穿的衣服都会搭配好，走的时候直接穿。
不加班的话，李墨就回家，回家时候就会有温暖的灯光，热喷喷的饭，温暖的拖鞋，饭后就石头剪刀布决定谁去洗碗，李墨有时候赢，有时候输，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不想洗碗。她就会去洗。
她养了一条狗，叫壮壮。李墨起的名字，他向来不会起名字，土到掉渣。她却很开心，觉得名字很好听，周末一起去公园遛狗，日子过的悠闲又自得。
姑娘就是性格有点豪爽，人也是温柔。很会体贴人，很会过小日子。
李墨和她在一起日子一天天变好。幸福到发腻。看他朋友圈，都是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样子。
北京的雾霾很重很重，生活节奏很快很快，快的令人难以喘息，李墨脑袋瓜极好，社交能力也好，仅仅几年时间，就在一群人中出类拔萃，升职加薪蹭蹭蹭。
我和他之间陆陆续续断了联系。平时联系也较少，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不知着落。
我还在挤地铁，忽然就看到了他给我发的消息。
舟舟，周末来我这吧，给你嫂子当伴娘。
你不来的话我们就绝交了哈。
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先结婚了哈。
哈哈。
看着他发的消息，我心里又激动又气愤。眼睛突然一红，又好气又好笑。
浪子如他，却是朋友圈第一个结婚的。
新娘还是第二十女朋友，像极了然然的那个东北女孩。
我请假去当了她的伴娘。
婚礼当天，我看着他一手牵着她，慢慢穿过众人，携着她的手，满眼深情。
他愿意，用一生去守候她，虽然她像然然，但她不是她。
然然活在了记忆中。
他爱的然然，是青春年少时狂热，现在的李墨，爱的是她，眼前能够让他想起来就会笑的人。
终究过去了。
5
年少时，你终究会爱上一个人，炽热，狂野，不顾一切，肆无忌惮，撕心裂肺，死心塌地对她好，即使分手了，也会常回头，不敢向前踏出一步。
青春悄然离去，你会发现，你爱的人会有她的影子，像她，却又不是她。
时境过迁，却也会彻彻底底的释然。
只是时间的问题。
当我再次问起然然时，李墨笑了笑。
恍若当初。
彻底释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