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

短篇小说 《仇将恩报》

2019-02-20  本文已影响28人  edc8c0da01b0

                                一

        老王六十多岁,每个双休日到财神庙门前的石头市场卖石头。他家住城东北十五里地的大军张营。   

        没捡石头之前他卖花带卖棉油皂。每天三轮车上的电喇叭吱哇吱哇的叫个不停。“卖棉油皂啊!真正的酸败的油根熬的棉油皂呀!使着好哩很那!哎——也卖花呀!便宜呀,自己育的花苗,好活还好看那!每天重复这样的吆喝,首先就把老王给吱哇的头都大了,别人也烦,离谁近谁烦。夏天中午歇晌有几次差点叫人家把电喇叭给砸了。老王说,你歇你哩晌我卖我哩棉油皂——带卖花,咱井水不犯河水。人家说,你电喇叫哩叫人咋睡午觉?你这是噪音污染懂不懂?这可是城里,不是你们乡下。老王有时间也看新闻,加上走街串巷也听到哩多,也就知道城里还有管声音的部门,就不再和人家态度强硬,关了电喇叭,没腔的走人。走出好远心里还是觉得憋的慌,憋的慌的老根还是因为自己卖棉油皂和带卖花,每天没有卖几个钱,还肚子气的跟鼓样儿的,老王就看着三轮车上的棉油皂和花心生讨厌,当即就回了家。想回去也学着到村西的白河里捡石头卖。他发现他们村里就有好多在村西边白河里捡石头,还不断有人到他们家里收。老王发现这个挣钱门路已经两多月了,也是因为对捡石头卖石头的认识不足,就一直没有想过自己也去捡石头卖石头。

                            二

        老王开始学着捡石头。开始他不入门,捡了成千上万的瞎包货石头,就虚心向懂石头的学习,满河滩的石头过了他的手摸,眼观,和用心的琢磨后,修行到了家。拾来的麦子磨的面,捡来的石头没有本,还能卖到钱老王心花怒放,就觉得比卖花带卖棉油皂强几百倍。这不光是因为收入的相比,还因为不受气,在家门口的河滩里跑着心里舒坦。

        在市场上,老王喜欢和年轻人打成一片,从夏天开始到财神庙卖石头到现在的深冬,老王都和年轻人处的不错。开始大家不熟悉时,只是见了相互点个头算是打招呼了,熟悉后大家互相捧捧场子。

                                三

      尽管老王最近因为卖石头也生了一肚子气,但这一肚子气生的和买花带带棉油皂时的气不一样,不会动摇他捡石头卖石头的心。老王的这一肚子气是因为那个摆摊的叫眼镜的而生的。

        眼镜是他的外号。他姓郭,又黑又高,细钢丝样的头发有些自来卷曲。虽然一笑眼睛眯着,但一点也看不出他的文弱样。大家总觉得他戴个眼镜有些装斯文,背后就都叫他眼镜。眼镜是驻马店陂阳人,他在南阳的白河的南岸居民区租房住,媳妇在打工。眼镜捡石头早,去年开始做了捡石头专业户。有时也收购别人的石头。当然他掏钱买的石头,都是他心里看得准准的好石头,价也得相样了,买了转手再卖。几个卖石头的对于眼镜也就知道这些,多的不得而知。

        财神庙的石头市场每礼拜只有双休日两天,那两天老王见天到市场上最早。因为早也就有这样的主动权,可以把摊位老摆在自己认为好的位置。老王之后是眼镜到,习惯性地爱把摊位摆在老王的左或者右亦或对面,虽然是习惯性的,但心里也是有些打算的,他和老王每次拉到市场里的石头相比其它的卖石头的要多些,大小都有,精品也多些,两个人的卖石钱数总叫人心生羡慕,也有些嫉妒。这叫好的要和好的挨住,与现在有钱人爱往有钱人的圈子里扎是一个道理。

        上个礼拜六的那天下午,老王到快十一点还没开张,不是没人问也不是没人想买,而是要买的人都给老王还的价不称老王的心,就没开张。十一点多时,一个买家经过好长时间的讨价还价,最后以 “ 就这个价,你卖了我就拿走,不卖就算了 ” 的买主强势口气迫使老王不得不成交了。成交的时候,老王心想:去他妈那逼,少点就少一点吧,老子再多起个早下河去捡住一块就亏处有补了。可赶买家拿走石头后,老王想到卖的钱数忽然心生难受,因为卖的价刚好是个 “ 二百五 ” 这是个叫人多少有些忌讳的数字,他后悔成交时只顾着想成交,而忘了这个犯忌讳的数字,如果当时想到宁可不卖也要二百六或者二百八,要不反过来给人家再让10块,将二百五的数字变了。可买石头的人已经走了,再后悔也没用,可明知没用,心里却就是不能立即放下。

        正纠结时,眼镜给他说要买他的那块深紫色上面还飘着二红点点的石头,老王在家为了想知道那种深紫色和红点点到底到石头里头有多深,还用空心钻打了个豆子大小有半公分深的眼,一看再往里面还是那种深紫色,用照玉石的强光小手灯往眼里一照,那种深紫色往里还有。虽然这块石头不是蜡石,是块英石,但英石漂亮的也能百十块一块卖掉,这个深紫色还飘红点的英石,老王心里想卖个一二百块,可连住拉到市场上四五个礼拜的双休日了,一直卖不掉,不断有人摸着看,笑着说它深紫的真好,红也飘的稀罕!之后是摇头叹息是块英石。

        “哼哼,蜡石,要是蜡石的话,我这块深紫红带飘红点的石头你给我一万我也不卖。” 不但老王的英石没卖掉,其他几个人的英石也没卖掉,都是连住往市场上拿好多次了。这时几个卖石头的都在感叹英石不好卖了,情是卖不动了。老王就想着收摊把它拉回去后,明天礼拜天再来不拉那块英石了。

        也就在这时,眼镜给老王说,想要老王的那块深紫红的英石,问老王心里想个多少钱,老王哈哈笑着说:

          “一百吧。”

        眼镜嘿嘿笑着说:

        “你也别说一百了,咱都是弄这哩,现在这石头没人买了,我拿回去找人雕个东西自己玩,五十块,就这吧。”

        眼镜说罢就解开胸口的两颗扣子,从贴身的口袋里掏钱。老王心想眼镜说的也是实情,五十就五十吧,这下就不是二百五了,成三百了。明天也不用拉它了,不拉它可以拉两三块蜡石,就是再拉上和它一样大的家伙,哪一块子蜡石咋也卖个三五百块。想到这里,老王就主动弯腰双手搬起那块英石递给眼镜,眼镜将五十块给了老王。这算是当面钱货两讫了。

                              四

        刚卖了老王心里挺美的,但美了不到二十分钟,老贾的出现使老王的心里难受死了。

        老贾是个买石头的,他是以玩南阳的独山玉为主,这近一二年顺带玩南阳白河里捡出的黄蜡石。老贾自称家里的石头盛有三间房那么多,独山玉有一百多吨,蜡石奇石几十吨。老贾买石头出手爽快,不拖泥带水,往往是看中谁的石头就蹲你摊前,是一块的掂起石头给你说个价,中了就掏钱,掏了钱就拿石头走人。要是看中的是好几块,就一块一块地拢到一起,叫你说个价,然后就还个价,成交就从屁股后的口袋里掏出钱夹子,露出里面的新崭崭的成沓百元钞票,抽出买石头的钱数,递给卖家,让卖家给个袋子,将石头一块块丢进袋子里,拎起走人。卖石头的每个双休日都盼望老贾的出现和老贾这样的买主出现,见了老贾到摊前或从摊前经过,都对老贾笑脸相迎,像开了花。

        老贾那天上午很早就到了财神庙,他有时骑一辆电动自行车,有时开着他的小车。那天老贾到财神庙将骑着的电动车扎在眼镜的摊后边的财运泉那里。老贾和眼镜相比之下比和老王熟些,老贾买过眼镜很多的石头。

        那天老贾先到眼睛的摊前看了看,一转身就被老张摊上的几块精美的石头吸引住,老贾走过去蹲下 ,将那几块又仔细看看,然后急忙拢到一起,叫他开价,花八百买了张小伟几块石头。用一个结实的塑料袋一装拎到眼睛摊上叫眼镜给他看一会儿,他到财神庙里头转转。财神庙里面东西两排的门面是卖玉的,中间是个大空场,本来是做道场用的,现在每个双休日空场里全是卖古玩旧货的,再往里是给财神上香的。财神庙里也不全是财神,也有其他的神仙,比如送子的娘娘,栓红线的月下老等等,为了多招徕香客,红尘之外也要搞集约经营。使香客们各取所需。

        老贾在里面逛到十一点多,也没有淘到自己如意的啥东西,空着手出来。这时眼镜刚把老王的那块深紫色石英买过去,摆在自己的摊上,准确地说,是老王自己给人家拿过去,很是恭敬地放在眼镜的摊上。

        老贾看到说:

        “这块是鸡巴英石,都算这深紫红有些意思。飘的红点点也怪好!”

        眼镜说:

        “英石,别看这块英石,你满河滩跑遍也难遇到这样的英石,它不但透哩叫人喜欢,还是深紫色,上面飘的红点点像祥云铺天盖地下来一样,这有个寓意,是鸿运当头的意思。”

        眼镜给老贾夸从老王摊上买回的那块石头时,老王也在听着,他认可眼镜的说法,他当时从河滩里捡回这块石头时,也是这样想的。老贾从财神庙里面出来,卖石头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瞅老贾,老贾从老王摊前经过,直直到了眼镜的摊前,老王的余光也跟着老贾的脚步到了眼镜的摊上。

        当老王听到老贾半贬半褒自己那块英石时,开始也只是当成了老贾的一般说说而已,又听到眼镜对老贾夸自己的那块石英,心里也美滋滋的。好像那块石头还是自己的,还摆在自己的摊上,在被眼镜赞美着。

          “ 这块石头你想要多少钱?” 老贾对眼镜说。  “这麽大一块,咋也给个两张吧。”眼镜说。

        老王听到后有些想笑,因为那块石头就在自己的摊上放好几集了,这期间老贾也到自己的摊上买过几块子石头,但老贾对那块英石看见跟没看见一样,老王想着老贾对英石不感兴趣,所以也就没有想着给老贾介绍那块英石。老王就认为,老贾在胡鸡巴扯。而对眼镜夸那块英石说的话心里认可。

        “ 去鸡巴,我知道他是英石,我喜欢它这个紫红劲,我弄回去雕个东西,就给你一张半吧,就这。”老王听到老贾说出这个话时,心里一惊,眼睛直盯着老贾,想看看眼镜的反应。他看到眼镜伸手接过老贾给他的一百五十块后,弯腰搬起那块英石往老贾的电车那里送,好像怕晚一会老贾会反悔似的。老王这时的心里好像被眼镜割去了一块子肉那样,疼得不得了。老王就恨眼镜,恨眼镜五十块买去自己的那块英石,一泡尿的功夫转手就赚一百。老王还嫌自己面上难看,在自己手里干卖卖不掉,刚到人家手里就给人家赚钱,那块石头要是个人的话,就是个家懒外勤的家伙。老王偷看大家的目光,看到的都是人家在笑,虽然没有面向他,但老王不傻,他知道同行们的笑,其实就是在笑自己,也有笑里藏着的嫉妒,嫉妒眼镜拿自己的石头转手就赚一百。更可恨的是,眼镜虽然没笑,但他按耐不住心里的激动,还是可以看出来的。         

        老王的心里虽然恨眼镜,但他还是通道理的。他知道自己的石头卖给了眼镜就是眼镜的了,眼镜啥时间卖和卖多少都与自己无关, 哪怕眼睛直接从自己的摊上拿去给老贾赚一百自己也没啥说,因为都是自己愿意了,如果自己不愿意就不会有这事了。老王心里细想想,不气眼镜拿自己的石头赚一百了,而是气眼镜买自己石头时说是拿回去自己准备雕个东西玩这句话,即便当时眼镜买自己石头时,真的这样想的,后来看老贾出的价可以又卖了,但无论怎样,这不能不叫老王的心里堵得慌。老王甚至替眼镜这样想,哪怕你背着我卖给老贾也中。 老王恨眼镜只在心里,当大家都表面为眼镜把那块英石转手就赚一百而高兴时,老王故意蹲下来摆弄自己的石头,给这块石头擦擦灰,给那块石头抹抹橄榄油,或者调换一下哪一块石 头的摆放位置。当有同行悄悄向老王表示他那块石头不该卖给眼镜时,老王强装着欢笑悄悄解释:

        “ 日他妈,我一上午只卖二百五十块,我嫌这个数不好听,眼镜要给五十要我那块石头时,我只想着凑够三百也行,总比二百五好听些,要不,哪能那个价给他?”

                          五

      第二天,礼拜天,老王的摊上添了一块石头,像早些年乡下死人亲戚们去吊孝时蒸的小盆子那样大的供香馍,形状也有些像。那块石头很早就捡在家里,老王礼拜六那天在财神庙卖石头生了闷气回家,夜里带着气翻腾自己堆在院里墙角的一堆准备扔掉的瞎包石头时,老王嘿地笑了,忽然想到每个礼拜天市场上会去一个人,专买一种石头,而那种石头现在想起来自己也有一块,还是个大块,就在这堆准备要扔掉的石头堆里面。那块石头也是深紫色,还有些发黑,再细看,黑里还飘着二红的点点。因为它深紫的有些发黑,老王就把它当成瞎包货扔在墙根的一堆准备扔的瞎包货石头堆里。老王打着手灯把那块石头翻出来,很是满足地放在一边,然后赶紧行动把那堆要扔的石头装到三轮里,开着三轮,夜色里到村边的河边起,站在岸上,把石头都倒进已经干涸的河边起的干沙滩上,扔完老王直起腰喘口气,再看看黑夜里仍可以看到广袤轮廓的发白的白河河沙滩,老王笑了,心想着,有自己家门口的这个河,自己守着哩,不愁捡不到成堆的好石头,这一想,白天在财神庙受的眼镜的气也随着长出的一口气给快出出去完了,但还有个底。扔完石头回到家,老王急忙开始把那块留下来的石头拿进屋里,在水池上洗干净后,擦干,放到桌子上,再给石头打上橄榄油,石头立马现出原形,老王越看越喜爱,心里想着明天到财神庙,这块石头咋不卖也卖个二百块,二百块是最低价。 有了高兴事,心里还剩的不愉快的那个气底,也一下子没了。

                            六                   

        老王刚把那块石头摆出来,先是同行们围过去欣赏品评,同行们散去后,那个专买这种石头的人就蹲到了老王的摊前,老王一见有些吃惊,他出现的太突然,像从地下一下子钻出来的一样。那人双手抱起那块石头,上下看来看去,自己嘿嘿笑了两声,没有对老王言语把石头又放到原处。但老王强住那人非买自己的那块石头不可,老王只是在心里叮嘱自己:一定不能低于两百块。

        那个买家就是看上了老王的那块石头,但那块石头明显比他以前买的任何同样一块石头都大得多,他知道不可能像以前买的石头那样,三五十块就可以买走,就故意给老王玩心眼,看了石头后就走了,不是离开财神庙回家,而是进了财神庙里面故意去逛了。到了十一点多,那人才又出来。财神庙的石头交易市场上午开始的早,人也多,多得有些挤挤抗抗,人在里面逛着,身子总有些被束缚住的不自在感觉,为了自在地逛,就把身子斜着扭来扭去,在人缝里钻。到了接近上午十二点,人就开始逐渐下降,慢慢地能看出有些冷清。除了那些卖古玩和独山玉的摊位下午还会在财神庙里摆摊外,卖石头的他们都会在将近十二点时收摊,独老王因为太远,电动三轮需要在市场上的一家店面充满电才可以回到家,才会把摊摆到下午三点以后才收。老王在这个时间段里偶尔也可卖掉一块石头。老王的这个特殊情况那个买家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到财神庙里面逛到十一点多出来,就是卖石头的要收摊的时候,快收摊的时候买东西沾光,会便宜得多。做买卖的就是这样,快到收摊时,卖得多的想再卖一点,卖得少的也想多卖一点,没开张的想在最后赶紧开个张。这点心理摆地摊的最明显。那个卖家也就是这样地想着,在财神庙里面逛到十一点多时,又到老王的摊前看老王那块飘红点3的石头。老王的心里有数,也就稳坐钓鱼台,那个买家尽管又双手抱起那块石头摸摸看看又放下,但他还不主动说买,老王是不会开腔说叫他要的。一旦开口叫他买,自己就被动了,就很难守住价。

        “这块石头最低啥价?”

        “最低二百块,没一点虚头。”

        “五十卖不卖?”

        “五十,你老买这号石头,你也知道,就按你以前买的石头的块头大小比,我这一块顶住你买的那号三四块,你说这块值不值二百块?”

      就在这时,眼镜坐在他的摊上向老王这里撂了一句:

      “我家里也有一块这样的,大小和这个差不多,比这块看着还要稍大一些,你要是还要的话,我三十块给你。”

        老王听了眼镜这句不该说的话,真想掂起石头砸到眼镜的头上,他强压着心里的怒火,笑着对对眼镜说,

        “哼哼,你说哩怪美,你得拿来见货才算真哩3,别球说哩一朵花,见了是块豆腐渣。说不定还是没影的事。”

        眼镜听到老王说的顶他的话,没再接腔,那买家这时却笑着对眼镜喊一句:

        “  那我今后傍到你后傍到你家里去看看。”

眼镜只是笑着没有接腔,老王恨的要死,看到那个买家要走的样子,再加上一上午都没有开张,就只好狠狠心,六十块卖了那块原本最低价要卖两百的那块深紫红的石头。老王就把眼镜在心里恨的要死。

                          七

        老王恨眼镜就处处观察眼镜的一举一动。老王之所以在上次眼镜坏他卖那个石头的事没有和眼镜操事,是认为自己毕竟六十开外的人了,大家也都知道那天眼镜不该说那句话,自己就先忍了,要不会叫不知情的人觉得自己有倚老卖老之嫌。但是,老王对眼镜的一举一动十分的警觉,生怕眼镜认为自己那天没有和他操事是老了好欺负,就再偷偷使坏。人就是这样,两人之间有了矛盾后,见不得对方偷笑或者交头接耳,总觉得是在笑自己或者说自己小话,带着这样的正常心理,老王就严密地监视着眼镜的一举一动。

        礼拜六上午,老王有一块黄蜡石总是不成交,看家不下五六家,最后终于有一个人又和老王讨价还价,老王嫌低不想卖,但老王也不想放跑那个买家,就想给人家讲讲自己这块黄蜡石是如何如何的石质漂亮,那人就蹲着听坐着的老王讲,老王还拿出手灯叫人家照,自己先照一遍再叫人家自己照。听到那买家照照后说话的语气里说明人家心里有些松动,老往心里暗自欢喜,正在这时,眼睛的摊上突然传出一阵阵的笑声,声音不大,还可看到眼镜和几个看家小声说话的样子,有些贼头贼脑。老王摊上的那个买家先向眼镜的摊上瞅了瞅,接着起身去眼睛的摊上,临走还对老王说一句,“等会儿再说。” “ 中啊!”老王心里虽然提心吊胆面上仍无所谓的说。

        那人到了眼镜的摊上后再没有回到老王的摊上,而是在眼镜的摊上以在老王摊上还的价买了眼镜的一块石头,走了。这就让老王终于忍无可忍,他认为又是眼镜坏了自己的事,就腾地站起来冲着眼镜骂起来,“你妈那逼,说这市场上的石头都没有你娃子的好,给人家的石头贬成豆腐渣,给你娃子的说成一朵花,俺二球憨不会造假,你聪明脑子活会造假,给你那豆腐渣也变成一朵花。不过,你蒙的有些买家是外行,我老王可是看哩清清楚楚。” 

        眼镜这时有一块石头正在和一个买家交易,买家钱已经掏出来在手里,就差从眼镜的手里接过石头递出钱。老王的一席话,那个买家狐疑地看看眼镜手里托着的石头,装起钱说声“ 算了 ”走了。眼镜给老王表白说,“ 我没有说你啥呀,谁说你石头啥坏话了?你咋非说我说你石头啥坏话了?” 老王一听眼镜在抵赖,就说,“ 你没说,你娃子没少说!你以为我听不见,我老王的耳朵不聋也不背,眼也不瞎,那天我卖那块石头,本来我想卖二百,也能卖二百,二百是我的最低价,可你,你娃子一句‘ 我家也有一块,比这个还好,谁要三十也卖 ’这句话,你给我的生意搅黄了。最后没办法,老子恁大一块排场的石头,才卖鸡巴六十。今天,老子正卖哩,你娃子又偷笑使坏,本来人家要买我哩,你一偷笑,人家以为买我哩要上当,反倒去你摊上,以在我摊上讲好的价买了你的一块。你还说你没有坏我事,那是鳖孙在坏我事?”    老王的一大通追问的话,让确实说了那句话的眼镜哑口无言。偏偏眼镜这时又来了生意,老王一看眼镜被自己质问的无话可说,就乘胜追击,继续搅黄眼镜的生意,就开始对眼镜的石头大加贬低,眼镜的又一笔生意也真叫老王给搅黄了。眼镜气红了眼,突然从自己摊上抓起一块扁石去砸老王,“ 我砸死你个老家伙!” 老王也不示弱,也早有防备,从自己摊上也抓起一块石头去砸眼镜,“ 你妈那逼,我老家伙咋?照样靠死你妈!” 眼看两人要交住火,张小伟去拉架时,心里存着对眼镜的气,就是小邵告诉他的眼镜说他的石头不如眼镜的石头好的坏话,而小邵也心里气眼镜,就是那次小邵对眼镜摊上新添的两块奇石并无恶意地对眼镜说的那句悄悄话后,眼镜突然发火和对自己的贬低。张小伟就去拉住眼镜的一只手,小邵也去拉住眼镜的另一只手,夺下了眼镜右手里的石头,偏没有人去拉老王,夺老王手里的石头,张小伟本可以跟小邵各拉一个人,但两人却不约而同地心照不宣地同时去拉住眼镜,向老王递颜色。老王心领神会,本来拿着石头要去砸眼镜,一看眼镜叫张小伟和小邵架着,心里明镜知道两人故意拉偏手给自己留机会,看到小邵向自己斜着眼递过来的让自己上的眼神,老王举起石头的手放下去,但是手里的石头不丢,走到眼镜面前,用头照着眼镜的怀里撞,“ 给,你砸!” 撞一下,“ 给,你砸!” 又一下,连说三声,连撞三下,撞得眼镜和拉他的张晓伟和小邵同时噔噔噔向后退。

        眼镜使出全力要挣脱拉他的张晓伟和小邵,去向老王还手,怎奈,无力挣脱,况两耳边还不住地响着张晓伟和小邵劝他别冲动的声音,“ 他老了,别给他一样,见了老头们都要让三分,你偏要那样,你石头要是敢挨住人家一下,老头往那一躺请讹你了,够你卖多少石头?” 张小伟和小邵说罢眼镜故意又去说老王,“ 老王,别这样,别这样。” 眼镜明知自己吃了暗亏,可又说不出来,只好哑巴吃黄莲——有苦难言。

        老王知趣罢休回到自己摊上丢下石头,但是嘴里仍旧在骂骂不叽的骂眼镜,而眼镜这时却一言不发,一腔不接。

      老王再摆摊仍旧在原处,而眼镜再也不挨住老王摆。

                        八

        老王和眼镜在市场打架后,还是每天开着三轮捡石头,一天半下午,老王到家对面的大庄那里的河里捡石头,竟然和眼镜不期而遇。

        眼镜想想觉得今天下午去大庄比较合适,大庄有些日子没去了。就骑着赛车去了大庄。一到就看到老王正在捡。老王也看到了眼镜,心里就赌的慌,眼镜的心里也不自在。两人都装着对方不存在的样子继续勾着头寻找石头,两人故意保持相当的距离。

        眼镜捡着捡着,不经意间扭头朝老王那里瞅一眼,发现老王躺在沙滩上,扭做一团,有些不对劲。太阳多毒呀,沙滩这时可是滚烫的,难道这老家伙疯了吗?转念一想不对,是不是他突然犯啥病了?就快步向扭做一团的老王走去,脚步虽然很快,但是神情仍然装做在寻找石头,装作路过老王身边。

        当路过扭做一团的老王身边时,就赶紧仔细看看老王,发现老王紧闭双眼,面部痛苦不堪,刚才还挣扎的身子一动不动,跟死人一样。眼镜想老王显然是得啥急病了。首先想到的是心脏病。眼镜的父亲是个心脏病,为了预防和急救,眼镜还学习了人工呼吸和正确的按压心脏,眼镜就急忙跪到老王跟前,先将老王身子放平,又是按压心脏,又是捏着老王的鼻子给他做人工呼吸。按照正确的按压心脏和人工呼吸所要求的次数和每做一次的秒数,如此循环着给老王做心肺的复苏急救。

        掰开老王的嘴巴,老王的嘴里可真臭,已经掉了两个门牙的老王的嘴巴里,眼镜心里掠过一丝恶心,但救命要紧的心旋即压过恶心,他咬咬牙,还是嘴对住老王的严重口臭的嘴给老王做人工呼吸,像吹一个大大的气球,反复吹气,用了很大的劲,吹气的猛烈使眼镜感觉到肚皮疼。

        老王慢慢恢复了心跳和呼吸,瞳孔也开始缩小,睁开了眼睛。鬼门关回来的老王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了眼镜蹲在自己身边,还在喘着粗气,满头冒汗。老王知道是眼镜给自己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老王慢慢试摸着坐起来,内心万分感激一时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谢,就想问问眼镜为啥救自己?咱俩可是打过架呀!

        就在这时,眼镜转身大步走开,头也没往回扭留下一句:往后你身上不能离救心丸了!老王的心一下子像冰被扔进了热水里,化的又热又软,眼泪也流了出来。真想对着眼镜背影内心热热的喊他一声,眼——镜——哎……!把自己的万分感谢溶在那一声喊里。

        看到几十米外的眼镜将两块捡好的石头拾起来,扔进赛车的后篓里,骑上就走了。没有问眼镜为啥救自己的那句话,也没有在眼镜背后热热的喊他一声,老王心里难受,第一次半途而废回了家。

        老王想,自己想问的话,也许自己就是当面能问,眼镜也不一定能当面说出来,那就电话问问他吧。回到家,老王躺倒床上,想想自己那次用头去撞眼镜的胸口,他突然从自己的胸口感觉到眼镜的胸口仍旧在跳着疼,是自己用力撞的。有些怨怪张小伟和小邵,你们那次不拉偏手,我也就不会有机会实实在在的撞住小郭,老王想到 “ 小郭 ” 二字吃了一惊,早都忘记眼镜姓郭了,此时突然想起,他急忙从一个包里找出电话本,翻到记有眼镜电话的那页,看到自己那次和眼镜发生冲突回来后,特意把眼睛的电话用孙子的写字笔划几道,算是删除了眼镜。现在仔细辨认还能勉强看出十一位的手机号,老王又用孙子的笔把眼镜二字改为:小郭

      老王在老伴的注视下,郑重地给小郭打电话,电话通了,过来一句 “  老王,咋? ” 看来,那次和眼镜打架后,眼镜的手机里还存着我老王的手机号。要不怎么我一打他的手机,他开口就知道是我?老王的泪忍不住就又出来,有些老泪纵横的样子,一流泪嗓子就哽咽,老王哽咽着问,“ 唉……小郭哎……我老王这条老命今天是你救的,这辈子不知道怎样感谢你,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感谢你!” “看你都说些啥话呀?没事我挂了啊!”      “别挂别挂小郭,我想问问你,咱俩可是打过架呀,你为啥还能救我? ”  “ 嗯……”电话那头眼镜长长的嗯了一声,说 ,“ 我父亲也有心脏病,第一次犯病,是一个早些年和我父亲打过架的一个人恰巧遇到给救的。我父亲也问过人家这句话,那个人说……”  眼镜说到这里又突然停了。

        老王急忙追问 : “ 那人怎么说?给我说说吧小郭哎!要不要急死我老王!”  “ 那个人说,‘啥也没想,真哩!’ ”  眼镜说罢兀自先挂了电话。

本短篇小说字数12255字

作者:赵建强  笔名: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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