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我的中考(三)

2022-05-28  本文已影响0人  豫D双人舞

从前,书信很慢,车马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人。尽管远,尽管慢,中考还是一天天地从远方赶来了。

考试的第一天,天刚蒙蒙亮,我就从走廊的木床上爬了起来。胡乱填两口饭,从母亲手中接过十元钱,骑上二八自行车就疾驰至学校集合。

报考师范的考点安排在了位于县城西大街的县一小。因为距县城比较近,我们没有像远乡学校那样,给参加中考的学生统一安排住宿。只是交代,城里有亲戚的同学可以住宿在亲戚家,没有的下午考完原路返回。

姑姑家就在县一中西操场西边,所以当晚,和我同岁也报考了师范的自家堂侄,与我约定要一起住在我姑姑家。

白云苍狗,岁月如歌。虽事隔多年,但当年关于考试的一些片段,如今还能依稀记起几个。

乡下少年缺识少见,看在眼里,叹在心里的是:县一小高大的教学楼真是气派,宽敞的教室真是亮堂,水磨石的地板真是洁净,连监考老师都是神仙姐姐下凡一样。

清晰记得,二楼考场里监我考的是一位女老师。她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白白净净又斯斯文文的脸庞上,戴了一副金框眼镜,披肩长发乌黑顺滑,浅绿色长裙上印着淡淡的几朵白色百合花,细细的高跟凉鞋在哒哒声中露出了红红的指甲。这些从未见过的陌生与时尚,让我心头本就一直在怦怦跳动的紧张,又莫名拉紧了几分。

考试终于开始了,一张张试卷经她的纤纤玉手,按次序分发到考生手里。

发至我,我愈发紧张了,匆忙接住试卷。脸通红,心突突地跳,连呼吸都不能均匀了。

分发试卷已毕,她又走回到我的跟前,弯腰俯身,伸手轻轻拿起桌子上我的另一支待用的笔,端详一下又轻轻放下,直起身时,冲我点头微笑。那只圆珠笔极普通,是我进考点前在学校门口买的。或许是笔帽那浅绿玉如意的别致造型,吸引了她的目光。或许是她固有的温柔良善,看出了我的格外紧张,就故意走近,希望平复我的异常。

复又回至讲台的她,温柔地提醒大家不用紧张,认真答题就行。我抬头,老师温暖的目光却正看向我。

人生幸运,多年来,在内心我从不会忘记,少年第一次大考,所幸遇的这份靓丽的温柔与善良。

我甚至还清楚地记得当年语文试卷上出现的现代文阅读,它就是后来入选小学教材的《好极了与糟糕透了》。

我还记得当晚,在姑姑家的平房屋顶上,一顶大大的白色蚊帐罩在两张竹席上,已上高中的表哥、报考了高中与我同岁同中考的表弟、我本家的堂侄与我躺在一起,谈天论地,唯独没有讨论习题,倒是后来偷偷借助屋后的路灯,愉悦地打了半夜扑克牌。如今,各人都在各地忙碌,怕是再也不能那夜一样聚在一起,幸福又亢奋地打打扑克了!

出成绩的具体日期已经忘记,但我记得是姑姑亲自捎信回来,说我的成绩超过了建档线足足十几分呢!几十页的成绩表就贴在教委西门的墙壁上。

燥热的七月,蝉鸣阵阵。我接到了师范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在丰收在望的八月底,带上算是我捡来的梦想走进了师范学校。

中考是这么近,中考又是那么远。不敢妄谈此生非吾愿,今年花谢,明年花谢,终是有人正白头。

一晃,扎根基层教学,已有二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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