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难 (20)
第20章：选择
“成为他们的一员?怎么实现?”
我指了指还没来得及放回柜子里的人脑扫描头盔。
“人脑数字化?可是这个方案还不成熟，数字化后原有记忆会完全丢失。人脑数字化或许可以实现成为他们一员的目标，但同时却失去了以人类角度来思考问题的立场啊。”叶波不无考虑地说道。
“我知道，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而且就在刚刚，我已经想出了一个可以保留记忆的方法了。”
“什么方法?”叶波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人脑切片。”
“这个方法或许可行，人脑切片数字化，能比整脑扫描数字化更精准。但实验室的人脑标本可没办法用，必须找一个活体器官捐献者，在脑死亡之前用液氮极速冷冻，并尽快做成人脑切片，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保存大脑信息。只是国人讲究死者为大入土为安，短时间内想要找到这样一名捐献者恐怕还不太容易。”
“不用找了，捐献者就在你的面前。”
我的语气是那么的平淡，但叶波的反应却依然无比的激烈。他仿佛站立不稳般向后倒去，却没落到椅子上，反而把椅子向后推去，使得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就那样姿势怪异地坐在地上，没有试图爬起来，只是以极度不可置信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我：“你疯啦?”
“恰恰相反，波仔，这是我最清醒的时刻。如果是在反物质被俘获之前，那我们还有最后的机会——不计代价的全面断电以关闭人工智能机器人，但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不用费心去找垂死的活体器官捐献者了，别人不可能理解这一切，就算数字化也毫无意义，这个角色的荣光只可能属于我。”
“荣光?老大，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有没有想过人脑切片数字化也很可能不会成功，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成功就算你洞悉了人工智能的想法可能也无力去改变什么，你有没有想过苏心想过你的两个小天使?”叶波声嘶力竭地对我吼道。
“我都想过的，波仔，但是我别无选择。”听到叶波吼道最后一句话，我紧紧咬住了嘴唇，说这句话时嘴唇已渗出了血丝。我淡然地苦笑了一下：“抓紧时间准备吧，波仔，我们的时间不多。我先回去和苏心还有孩子告个别，希望我回来时，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说完我转身便离开了实验室，只剩下叶波颓唐地坐在地上。
打开家门，苏心正陪着两个小家伙在客厅玩耍。或许是我开门的声音太轻，又或许是苏心正专注地陪伴着孩子们，她没并有发现我。我默默地站在玄关，看着眼前这温馨的一幕，心里无比地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
然而时间并无法停留，若希首先发现了我：“daddy，你回来啦。”接着苏心也迎了过来：“老公，你回来啦。”两个小家伙更是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抱住我的腿，我对着苏心点了点头，一把将两个小家伙抱了起来，那小小身体里传递过来的温暖让人心醉。
此情此景，将我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话打得七零八碎，最终我只能换了一个方式：“我有点急事，又要出去一趟，今天傍晚就要走。”
“去哪里，去多久?”苏心关切地问道。
“额，洛杉矶，可能要一段时间。”我随口说了一个城市，天使之城，但天堂它真的会收留我吗?
“哦，我去帮你收拾行李。”
我茫然地点了点头，陪两个小家伙玩耍起来，或许这是我能够陪伴他们的最后一个下午了。而我猜这大概也是我这辈子最短的一个下午了，无数次祈求上天让它慢一点再慢一点，但该来的终会来到。隐忍着浓郁的不舍，强颜欢笑着享受了一家人最后的晚餐，是时候该出发了。
“怎么装这么多?”我看着满满的两个大行李箱。
“那边天气比这边冷，给你带了几件厚一点的衣服。充电器、随身Wifi、剃须刀、护照签证什么都装好了，身份证别忘记带，要不取不了登机牌。”苏心小心地叮嘱道。
“记得的，带着了。”我拍了拍屁股口袋里的钱包。目光凝视着苏心：“老婆，我爱你。”
“我也爱你，老公。”苏心牵着两个小家伙，把我送我门口。
我吻了吻两个小家伙的脸蛋，又深深地给了苏心一个吻。拎起两个永远也用不上的行李箱，迈步走出了家门。
“老公。”在我身后传来了苏心的呼唤。
我转过身去，只见她瘦削的身影掩映在门扉上，分外孤独。仿佛一棵风中的小树苗，如果不是有手里牵着的两根小木棒在支撑它的话，也许随时都会倒下去。
“等你回来，老公。”苏心望着我，目光灼灼，那目光中蕴含着女人的直觉。
我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两行温热的液体，滴落大地。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