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今天我们来谈谈女人的问题
《师父》有打有杀,有床戏,还有大腿。木卫二评价此片:
制作上去了,恶趣味依然在。不掩饰对大洋马的喜爱,不掩饰几欲在每个带女人画面当场喷发的直男口味。
话说这边陈识北上天津,开武馆,要扬名,找到了武行泰斗郑山傲;而另一边徐皓峰南下香港,做编剧,拍电影,结识了电影大师王家卫。郑山傲帮陈识出了名,徐皓峰也因《一代宗师》进入了大众视野。陈识与郑山傲虽互相提防,但也可称得上相知,而徐皓峰和王家卫更是高山流水,还多了份磊落。
社会日益文明,市井日益衰落。市井,就是江湖。浪荡江湖的野孩子偷看女人洗澡,以此为乐,而知书达礼的少年君子一见女人反倒脸红不已。徐皓峰有书,取名《逝去的武林》,他所有的书也都在讲这么同一件事。然而江湖逝去,并不是说今天的社会中就没了市井,而是说现在的市井已经大不相同,因为之前的市井还保留着一份体面。脚力有脚行,练家子有武行,有行即有行规,所以人们纵然做事“糙”,但也有规矩,有规矩就有面子。
金宇澄写了本小说《繁花》,王家卫要将其拍成下一部电影。王惯讲男欢女爱,《繁花》不出其外。书中写,一日,十五六岁的小毛去学拳(可巧也是江湖人),师父召集了众弟子,讲多年前自己的师父命令众弟子看女人洗澡的旧事。
大家吃闷酒。师父说,旧社会,我九岁学生意,十岁拜师父学拳头,十四岁有一日,师父叫来洋金车间所有小弟兄,像今朝一样,先练拳,然后吃老酒。我的师父问了,啥人见过女人赤膊。大家不响,这真叫老实。我师父讲,从今朝起,大家就要做男人了,这个世道社会,做男人难,最容易上当受骗,因此早一点明白,以后就不要做十三点,面孔上的赤豆,就是骚粒子,生发得少一点。我师父当时,已经请来一个堂子里的女人,坐进隔壁房间腰子形大脚盆,一本正经淴浴。我师父叫到徒弟的名字,徒弟就进去看,每个人看一刻钟,其他人,外面吃酒。当时大家不响。我师父讲,做人要实在,我最看不起摆膘劲,装斯文,假正经的闷骚货,现在听好了,一个一个进去看,等于开女人展览会,啥叫女人,啥叫淴浴,免得以后,东看西看偷看,心惊肉跳,面孔变色,上了女人的当,坏事做尽。
江湖中原来是这么教徒弟的!
女人,在这里成了诱惑的代名词。将女人隔离起来,并不有助于徒弟变成师父。没有拿起过,谈何放下?江湖中人以这种蛮横的方式教导徒弟,既教出了江湖的“糙”,也教出了江湖的“义”。
电影,兴盛于镍币影院,正是市井之物。正如当代的市井众生纷纷成了“钱”的奴隶,今日的电影也成了票房的奴隶。《师父》对电影业的棒喝即是电影应该重建市井的规矩。
无论是情色还是暴力,并非隔离起来,就不复存在。当情色只能给人美的感受,当暴力也成了美学的时候,一刀切地拒绝面对现实情况的复杂,是我们偷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