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家暴了我爹,我爹说:“我不打女人,但我敢离婚……”
老妈抄起一个毛线团砸过去,准确无误地击中老爹的鼻子,流血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至今我都不敢想象老爹的鼻子被一个馒头那么大的毛线团砸出血!
那是毛线团啊,不是拳头。
看见老爹鼻子留血的瞬间,我突然很难过,大概是因为他脸上的表情不是愤怒,而是瞳孔骤缩的震惊,随后又归于平静。
或许我悲伤的是他“哀其不幸怒其”的模样,就像一个小孩被人抢了糖,顺便狠狠推了一把,但是他只是平静地承受了。
那时,老爹做了一桌子饭菜等老妈回来吃饭。我坐在中间,他们坐在我的两边,还没吃几口菜,老妈又开始数落起婆家的不好云云。
老爹只是沉默的吃饭,他一直不擅长处理婆媳关系,只能扮演鸵鸟角色。但是老妈和奶奶常年不和,最主要的是老妈讨厌奶奶。
人一旦有了讨厌的对象,就恨不得拉上所有人一起去攻击那个人。
老妈自顾自地说了半天,我们不敢理她。
有时候女人一旦开始发火,就势必要把丈夫拉进战局,不死不休。
老爹是个语文老师,他只崇尚:“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其次就是“清者自清,无需辩解”。
可怜的老妈,一个人唱着苦情戏,而我和老爹只敢埋头嚼饭。
老妈把碗“啪”的砸在桌上,筷子也摔在地上,怒吼:“你没听见吗?”
我默默放下碗,看着她,希望她能看到我无助的眼睛,就会变得平静。
可惜她都没瞅我一眼,像只张牙舞爪的大公鸡,怒目圆睁,伸长脖子盯着我爸。
我爹终于有反应了。他放下碗筷,看着我妈说:“吃完饭好好说,别吓到孩子。”
拿我向我妈施压,但是我妈不吃这一套。
我妈从身后摸出一个毛线团,那个她为我赶制毛衣用的,金黄色的团子,一瞬间砸中我爹的鼻子。
距离之短,出手之狠辣,我爹被砸得整个头往后一仰,懵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鼻子不停的流血。
我妈还是不罢休,尤其是她看到老爹又恢复了平静如水的脸,更是怒火中烧!
这次她像疯了一样,站起来把桌子掀了!
盘子、碗、汤啊菜啊全都砸向地面,有一块碎片飞起来割破了我的脚……我终于开始放声大哭了。
我爸被打太可怜了,桌子上的饭菜太可怜了!对于他们的遭遇,我很惋惜又悲伤,所以哭着为他们哀悼,丝毫不觉得脚疼。
老妈对此视而不见,她要决战的是老爹。
老爹皱着眉蹲下身看了看我的伤口,不深,碘酒一擦,贴几个创可贴就成。
在我妈骂骂咧咧的背景乐下,老爹给我处理完伤口,拉着我走了,他说:“你自己冷静下,我们在处理。”
“给你买个大鸡腿吧!”
“吃不下。”
“你哭,是想妈妈啦?”
“不是。”
“那你哭什么?”
“……”
“脚疼吗?”
“不。”
“吓到你了吗?”
“没。”
“那你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爸爸给你买大鸡腿吧!”
“……”
老爹拉着我走在夜市上,要给我买大鸡腿吃,我哭的不行,只觉得他受了委屈,一个大男人,被打了还忍气吞声的,像个家奴,但我不能告诉他,我同情他。
男人不该被女人同情,那是他们最后的自尊心。
女人只能用眼泪来无声的诉说心疼。
我妈把我接回家一次,在那个明亮的大房子里,她抱着我说:“跟爸爸去过吧,爸爸住的那里,有你最喜欢坐的电动大熊猫,你可以在那里坐一整天,不用花钱。”
我和房间里的丘比特雕像告别,开开心心地去找那个能唱歌的电动大熊猫。
老爸接走了我。晚上我刚踩到床上,有一根木板就塌了,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掉到床下了。
挺滑稽的,我和老爹都忍不住笑了。
我们的房子租在一个下水道旁的小平房里,一进去只有一张床和桌子,两个小凳子,我们和别的民工共用厕所,做饭在房子外面烧柴。
没有电动熊猫车坐,那里只有蔓蔓荒草,蟋蟀声声。
但是我身边有老爹,幸福和悲苦我都没有知觉。
“我能怎么办呢?在她把桌子掀翻,碎片割破女儿脚的时候,我就决定离婚了……”
我站在公用电话亭外,偷听老爹和奶奶通电话。
那年,我5岁。可是挺好的,我希望我能有个妈妈,更希望她有稳定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