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男友劈腿
一个月,苏天宇已经换到第三个女朋友。
零经验情感专家黄双儿觉得是因为他之前和程姜在一起时被压抑了天性,往后认识他的人决不能再相信他曾经和一个平胸姑娘从高中到大学谈了四年恋爱。
程姜知道自己有很多做的不好的地方,但这也绝不是他劈腿的理由,她不原谅,但也极力让自己不要恨,他陪她走了很久,给过很多安慰和疼爱,可是这人生第一次恋爱还不懂得要将心留出一方天地给自己,全心全意地献给了对方,难免是有打击的。
她一直还没有哭过,最想掉眼泪的时候是分手那天,苏天宇将点了的烟夹在手里双手搭在理工三楼的栏杆上问她,“那你想怎么办?”
程姜如果蠢笨一点或许能遵从那一刻害怕失去这个人的心意求他留下来,毕竟苏天宇对她是不一样的,可惜她不笨,她甚至能从他的这几个字里咀嚼出想要得到解脱的意味,所以她说,“那我们分开吧。”
苏天宇说对不起。她转身,没有回他没关系,为了自尊将眼泪堪堪忍住。
这一个月她自认为已经将所有的情绪消耗的差不多,然而开门见到大姨围着围裙拿着炒勺惊声尖叫,“骁骁,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啊。”
她突然从一种要保持骄傲和洒脱的天堂里遁入人间的烟火气,走过去搂住大姨的脖子放声大哭。
这哭声惊了大姨,以及客厅里的林寻和易壹,林寻从沙发上站起来快步过来拍拍她的肩膀,“骁骁,怎么回事?”
等程姜哭的肝肠寸断抽抽噎噎地告诉阿姨和表哥自己失了四年的恋爱,两人都很惊,大姨很心疼,“四年时间可不短,你怎么都没说,也没事,叫你林寻哥给你找个更好的好不好?这是哪个小子敢这么欺负你,叫你哥揍他行不行?”
程姜一直将苏天宇藏的很隐秘,她想等她毕业等她独立,她可以义无反顾和他结婚,不用听从的任何人,做她自己想做的事,不用让苏天宇去面对程昭的挑剔。
程姜擦了眼泪才发现家里有外人,有些不好意思对易壹点点头,易壹也回报一个浅浅的微笑。
大姨和林寻拉着她逼问恋爱细节,程姜回过神来很后悔,自己不该一时没忍住,平端无故给自己招惹这些麻烦,更不敢说对方劈腿,直到大姨终于记起锅里炖的鸡汤都要干了才作罢。
程姜去阳台喊易壹吃饭,她很感激他,他们一说话,他就自己躲到阳台去了,她听到他在打电话,大概是听到她的脚步声,回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声跟电话里的人说,“男人要有男人的担当,错了就是错了,为何要给自己找借口。”便收了线。
“大姨喊你吃饭了。”
易壹点点头,往里走到她前头,又突然的回头看她,她不察虽然没撞上却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香烟味,她疑惑的抬头看他,他有些欲言又止,看她红肿的眼眶,想替苏天宇说一声对不起,又觉得这事做起来有些多余,于是还是什么都没说。
大姨决计不让刚刚哭的撕心裂肺的自家姑娘去挤公交回学校了,让林寻送她,可是林寻佳人有约,便让易壹帮忙送她。
程姜推辞,易壹很坚持,“这是我应该做的。”
在易壹的概念里,晚辈做错了事,长辈做出适当的弥补是应该的,然而在程姜这里实在不知道这应该从何谈起,明明俩人第一次见面,也许是因为林寻的关系。
但他们很快就见了第二次面,林寻非让她五一回厦门过节,程姜并不觉得劳动节有什么好过,况且要堵车,但林寻甩给她一串号码让她加上易壹,易壹会来接她。
他的微信很干净,偶尔发一些公司的招聘信息,偶尔见他在林寻发神经的朋友圈地下打一个句号。
五一回厦门的那天的车上并不是只有易壹一个人,还有一个堂哥程显华,开车的是魏驰,他们都是高中同学在一起多年自然有说不完的话,程姜很少插嘴,偶尔堂哥问她话她就搭一句,让她大四去自家公司实习,她就笑而不语。
终于还是被堵在高速路上,五一已经非常炎热,堵的人心烦气躁,易壹拿出一副象棋,魏驰和程显华动作整齐而迅速的下车抽烟。
程姜,……。
易壹有些遗憾的样子,又准备把棋盘收起来,程姜按住棋盘,“来吧。”
程姜的下棋的路子有点阴,属于一招摆明面上给你看,让你自以为看到她留的第二手了,然而她还第三手第四手等着你,易壹平时多逼着身边这些半吊子陪他下棋,所以没想到能和一个小姑娘棋逢对手,连输三局。
程姜眼见地看他越输越高兴,匪夷所思,毕竟在她来说,她是很不喜欢输的。
最后程姜赢7负3,易壹说,“成绩好的孩子干什么都在行啊。”
程姜想起上次见面的“应该”以及这似乎有点了解她的话语感到困惑,但易壹好像并没有解释的准备。还有“孩子”这词怎么来的,他和林寻哥同岁的话也就是大自己四岁吧。
到厦门时已经晚上六点多,车子直接开进了凯悦酒店,还没下车,程姜便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头往上抬便能看到,那巨大的红色拱门上写着“恭贺程昭先生和卫语女士永结同心”,程姜有些发抖愤怒地盯着程显华,程显华被她盯的有些不自在,“这事吧,主要还是林寻策划的。”
门童过来开车门,易壹看她情绪起伏的厉害,伸手拍拍她的手,“何必闹笑话给别人看。”
程姜用力地“啪”打在他手上,易壹见她红着眼瞪着自己,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事了,她说,“所以你也觉得这几年来是我在无理取闹,你也觉得男人嘛出个轨劈个腿算什么,你也觉得他在我妈妈死后七个月的第二个孩子也确实是早产的?你也觉得我何必为了死了的人反复挣扎?你也觉得我这些年这么辛苦的靠自己其实不过是小孩子叛逆的游戏终有一天我还是要回来靠着他的关系才有立足之地?”
程姜觉得自己有些无理,毕竟这些又关易壹什么事。
可是他居然给她回答了,“我没有觉得你无理取闹,你很聪明很努力这些我们都看得到,你也终将有一天靠自己独立于自己的世界,”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我只是觉得,你不用将这些伤疤撕给别人看,毕竟没有人会真的心疼你,你要懂得控制自己并且珍爱你自己。”
程姜也许听进去了也许没有,捂住眼睛良久,易壹一直将手掌放在她头上,她再睁开眼睛时对他笑了笑,“妆还好么?”
很美的。
程昭见了她没有训她,没有高兴或者不高兴,只轻微地叹气,也不勉强她一起待客,只让她在主桌上入座。
在一整个婚礼现场她无数次地想过如果自己现在掀桌会怎么样,程昭会难堪?难过?还是无动于衷?她还记着头皮上传递到心里的温度,她想易壹说的对,但她没法控制自己,没有面带微笑觥筹交错,没有祝福。在这喧闹里她觉得自己孤立无援,试图去寻找一个浮木,然而并没有。只有那些探寻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这个夜里,程姜是没有睡眠的,林寻打了电话来道歉,程昭也打了个电话对她说谢谢,程姜眼泪就掉下来,她觉得自己最近的眼泪有点多,在一片模糊中又想起了妈妈最后在病床上瘦弱苍白的样子,她似乎早有所觉,一遍又一遍的跟程姜说,他是你爸爸,你要爱他。
男人到底是什么的存在,可以一面深情款款无微不至,也可以转身为她人温柔周到体贴关心。
程姜从没有否认过她爱爸爸,没有爱怎么会失望,怎么会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