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小妖记

“大圣，此去欲何？”

“去西天，做那逍遥快活的斗战胜佛去！”

五百年了，齐天大圣孙悟空的音容笑貌还恍如昨日，犹在耳边回响。自大圣几百年前地府一闹，毁生死簿，划阴阳名，花果山的猴子猴孙们已不知存活几何，岁月对他们最是温柔。

“碧桃姑娘，又在想什么呢？”自身后传来的熟悉声音，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老白头翁，这花果山除了孙悟空最老的猴子。

“我在想大圣。”我如实回答。

白头翁听完，低着头闷笑几声，络腮的白胡子都在颤抖。只见他指了指天上，叹道：“我们又何尝不是，可大王毕竟成了佛，我们虽长生不死，可肉眼凡胎毫无法力，跟孤魂野鬼又有什么不同。”说到这，他又似有感悟，“不过，也正是多了碧桃姑娘，这花果山附近的野怪百年以来才不敢来侵犯。”

我正要说些什么，本是寂静无云的天空顷刻间乌云翻滚，雷电交加，连空气里都散发着不安稳的因子，虫鱼鸟兽四散逃开。我正要去查看一番，白头翁却蓦地拽住了我，莫名其妙的说道，“离开花果山，去西天，找大王！”

我五百年都没离开过此处，此时在天现异相之时赶我走，白头翁的行为让我捉摸不透。他见我还愣在原地，催促得更急了，恨不得要将我扔在十万八千里开外，到孙猴子身旁。我拗不过他，掐了个诀腾上高空，白头翁朝我喊着，让我不要回头，一直朝西去寻找孙悟空。眼看乌云压的更低，闪烁的雷电将花果山一处山石劈的稀碎。我打了个冷颤，天庭，终于容不下花果山的存在了。可我力量有限，哪里抵得住天兵天将的进攻。此时白头翁的话犹在耳旁，去西天，找孙悟空！我强忍着悲痛，转身西行。听不见身后地摧山崩，听不见群兽嚎啕惨叫，唯有泪水悄无声息划过脸庞。

我一连飞了七天七夜，终于到达西方极乐。然我浦一出现，因妖气漫延瞬间便被诸天神佛包围。我在人群里搜索着那个熟悉的“雷脸毛公嘴”，突然有一人喝住了我，“你这桃花妖私闯极乐意欲何为？”

“我找孙悟空。”

“没有这个人。”

“你说谎！”

“出家人从不打妄语。”

“你说谎！”说完我便要冲出包围，自己去找孙悟空。奈何我妖力尚浅，一不留神就被捆妖索束缚住，被擒着去见如来。

大殿上，如来宝相庄严俯看着我，开口也不询问，直接要坠我入畜牲道，废我修为。我哪里肯束手待毙，奋力挣脱捆妖索，向人群里一处极红奔去。

我躲在孙悟空的身后，众佛顾及他往日威风不敢向前，直言让他交出我。

我说，“大圣，白头翁他们想你了。”

他不为所动。

“大圣，花果山的桃子结得愈发鲜嫩可口了。”

他一脸淡然。

“大圣，你的家，没了……”

猴子猛然睁开金目，一脸凶相，根本不似做了几百年佛的样子。

我笑了笑，眼泪却先流了下来，“天庭派人围剿花果山，白头翁他们肉身已死，魂散魄灭。孙悟空，你的家没了。”

众佛一脸骇然，纷纷祭出宝器如临大敌。

孙悟空从莲花座上下来，缓缓解开身上艳艳的袈裟，似是众佛的血。一根棒子被他从耳朵里掏出，缓缓变大，两头的盘龙金箍似要怒而腾飞。

“五百年了，俺老孙安分守己，在你的地方做了几百年的傀儡佛，最后你还是不肯放过俺老孙的猴子猴孙，如来。”

他身披金甲，头戴凤翅紫金冠，脚踏藕丝步云履。身后红绫，无风自动。似天神临凡，神威浩荡。

一千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又回来了。

“桃花小妖，随俺老孙搅乱这狗屁极乐世界，打碎凌霄！”

我重重点头，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霎时涌上心头。即使过了千百年，你依然是你。

孙悟空金箍一挥，直指如来。蓦然，腾空而起。

“吃俺老孙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