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在云端我们在岸上(31)
您在云端,我们在岸上(31)
焦小桥
春天即将过去,您似乎开始安静下来,不再高亢地宣讲。整日忙碌着翻找登记家里的所有物品。多次建议您抛掉多年不用的杂乱的东西,您有一万个理由拒绝。
毕业工作后,第一次发工资是三十几元,还是四十几元记不清了,那是我在大学一个学期的零花钱呀。
下班后,我立刻买了精美的补品,兴奋地冲到爸爸工作的地方,放到他的办公桌上。老爸憨厚地笑我也开心地笑。当时我住在家里,就想莫名其妙地那样做。
那些年,爸爸也不在我们的身边,可是他身上笔墨油烟混杂的味道是那么的熟悉亲切,您却是那么的陌生,无论怎样搜寻记忆,都寻觅不到,这让我内心感到愧疚,但事实就是这样。
那个时候,爸爸才六十几岁,退休被返聘在报社担任主编。他的步履蹒跚非常地衰老,生活的艰辛,经历的磨难以及忧郁的性格,吞噬了他的身心。
剩余的钱买些鱼肉和蔬菜,做好饭菜等您们回来,不到万家灯火您是不会出现的。除了在各项zhengzhi活动中冲锋陷阵,到处给人家掰扯是非,打抱不平是您的最爱。总感觉您是由钢筋混凝土筑成的,不知道冷暖也不知道饥饿。
打记事起我们家里总来一个怪怪的人,我们叫他柳大大,是爸爸的老朋友。在漆黑的夜里,他常常会诡异地跑进屋。
穿着一尘不染没有丝毫褶皱的衣服,戴着黑色的礼帽,还戴着雪白的口罩和手套,小而亮的眼睛在镜片的后面不停地眨动。简直就是装在套子里的人。
他有许多怪癖,属于那种独来独往不合群的人。偏执激进顽固,只要是他认准的理儿,无人能说服他。
他从来不吃别人家(包括亲戚朋友)的饭,害怕不卫生或者放了不科学无营养的食材。
他挥舞着双手,用一种时而激昂,时而平缓的独特腔调,发布一番无厘头的言论后,自嘲尴尬地笑一笑,便宛如风一般地闪去。
削瘦的身材,苍白的脸,清冷的眼神,扑朔迷离。他有严重的心脏病,早年好像在省报工作,后因身体不适在家修养。现在看来当时他的那种状况,应该是洁癖或者强迫症之类的精神疾病。
无论春夏秋冬,夜里他都在马路上缓缓不停地跑步,市区里的人都把他看成是个疯子,离他远远的。每次看到他我都惊恐地担忧他随时会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