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情已成空
五、情已成空
五、情已成空
养心殿内,刘奭几乎将他身边的东西砸了个遍,现在的他就如同一头发怒的雄狮,而这头雄狮还拥有着噬杀万人的利爪。
“我倾举国之力,寻遍天下山川,却不知她已在我身边,而毛延寿一纸欺君,竟让我错将其打入冷宫三年。此罪不可饶。”说罢,刘奭从龙椅之下一个暗格中拿出了一个黑色刻龙令牌问到:“影密卫何在?”
赵让从旁边一个侧门闪入殿中回到:“影密卫在此,吾皇有何吩咐?”
“速将毛延寿全族,打入天牢,若有反抗者杀无赦。另彻查宫内所有画师、大臣,若有违法乱纪者,依律惩处。”说罢刘奭将黑龙令丢于赵让,赵让双手接住。
在听到刘奭下达的命令后旁边的仁德好似欲说什么,可是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黑龙令下,众生平等。
这说的不是黑龙令有什么巨大的杀伤力,而持有黑龙令者可无视一切特权、官品差距,“黑龙令现、如朕亲临。”
仁德知道,此次毛延寿已是死路一条,但毛延寿原本本是汉元帝刘奭最喜欢的画师,所以毛延寿与仁德也是好友。所以仁德请求与赵让一同前往。刘奭也知晓此中事故,仍然准之。
当仁德与赵让带人来到毛府,宣读完圣旨之后,毛延寿竟还想以千金相贿。并解释说当年实属是误点丧夫落泪痣,那日毛笔未干,不巧有墨滴落,又因粗心未曾仔细检查,无心造成欺君之罪,恳求仁德到皇上面前替他美言几句。恳请赵让放过他的妻儿。
仁德回曰:“卿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纵不知王嫱是何人,但她的容貌与谁相似你会不知?说说吧,你为何要那样做?”见毛延寿不语,仁德又接着说到:“对了有一件事你或许还不知道,王嫱便是五年前,皇上到南郡游玩因遭人行刺,失足坠入山谷后的救命恩人,也是皇帝至今念念不忘的遍寻天下的花下轻舞人,还是在桃花谷与皇上许下山盟海誓的那个女孩——皓月。你因知道这么多年来皇帝举全国之力在寻找的人也就是她,而仅因你的一己之私,皇上错将恩人、爱人打入冷宫三年,而现在却又阴差阳错中让她当着自己的面去和亲匈奴。你还不知罪?”
毛延寿额头顿时汗如雨下,他看向仁德目光已变得呆滞。赵让挥了挥手,两个影密卫便将其押走。毛延寿全族二百多人全部被带走,抄其家,内有黄金千两,财宝无数。
后宫中刚刚才从皓月婚礼上气呼呼回到春华殿的毛英凤毛贵人,她回到自己的宫殿内便开始咒骂着今天出风头的皓月。她虽然也觉得今天刘奭的反应太过于反常,不过她还是将这一切都归过于了皓月。
这时一个传信太监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悄悄的告诉了毛英凤她的父亲及其他亲人都被皇帝打入了天牢。毛英凤虽知不妙,可能是当年之事已露馅,但是别无选择的她还是自恃宠爱的她还是一路哭闹着闯入了养心殿。
刚进养心殿毛英凤就跪倒在地,哭着喊到:“皇上,我父亲及族人他们犯了什么错?您竟将他们全部打入了天牢?求吾皇开恩放过他们吧。”
“他们犯了什么错你会不知道?”刘奭正了正衣冠反问到。
“妾身、妾身怎么会知道?还请吾皇明示。”毛英凤有点心虚的说。
“刚刚我还没有想明白毛延寿为何要这样做?仅仅只是因为如他人所说皓月没有给他贿赂?他是一个老臣了,怎么可能看不出皓月像极了良娣,只要他与我说多少封赏朕不会给他?他却仍要冒着欺君之罪陷害皓月,这是为什么呢?”刘奭提了一连串的反问。
毛英凤已冷汗浸湿背夹,却不敢回答。许久见毛英凤不回答,刘奭才接着说到:“那都是因为你,毛贵人,是吧?”
毛英凤跪在地上已经瑟瑟发抖了,突然毛英凤大声说到:“是不是皓月和彩妹那俩个小贱人告我的黑状?皇上她们这是诬陷我。”
“朕一生柔仁好儒,不施酷吏,现在想来是朕错了。或许先皇说的对‘乱我家者,太子也’,真是一语成谶。朕九五之尊、权倾天下,现在却留不住最心爱的人。世人皆说人本性善,朕怎么不见?事到如今你要居然还不知悔改,这就是所谓的人性本善?”说着刘奭又沉思了许久才又说到:“影密卫,带她走,禁足春华殿。无朕令谁也不可见之。”
影密卫将毛英凤带走后,刘奭示意所有人退出养心殿,却单单留下了影密卫统领赵让。
“朕是不是太过于仁慈了?”待众人都退出养心殿后刘奭问到。
“吾皇天性善良,是位仁君。”赵让回答。
“唉、朕一生尊儒好道,原以为众生皆能如孟子所言‘水信无分于东西,无分于上下乎?人性之善也,犹水之就下也。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今夫水,搏而跃之,可使过颡;激而行之,可使在山。是岂水之性哉?其势则然也。人之可使为不善,其性亦犹是也。’可众生真是如此吗?朕从老子道‘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可放眼,现在朝廷奸逆当道。朕是无为了、可民真的能自治?”刘奭似在问赵让,又似在问自己。
“回吾皇,您所说的儒、道,臣不懂。臣一介武夫只知道舞刀弄枪,但臣所彻查过的要案,那些位高权重的贪官污吏、谋朝篡位的忤逆分子,哪一个在黑龙令之下不仍然是不惜一切代价苟延残喘。”赵让似是答非所问的说到。
“赵让,如果今天我下令,你们会在凤凰台实行大屠杀吗?”刘奭坐回到九龙椅之上又问到。
“会,令而从,这是我影密卫存在的意义。”赵让铿锵有力的回答到。
“那你知道如果那样做了的后果会是什么吗?”刘奭从一个玉匣中拿出了一柄宝剑,一边擦拭一边又问到。
“帝都血流成河、边关烽火重燃,汉匈两国百万黎民将再次卷入战争、生灵涂炭。但我们影密卫并不需要这么多的判断,只要是吾皇之令,我们必然从之。”赵让如实说到。
“哼、如朕下令杀掉呼韩邪,是不是要背上千古的骂名?是不是要成为这历史的罪人?是不是还要被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史家用笔鞭尸?如果我能派兵攻占塞北、是不是又会被传为一代霸主?不过现在好了,和亲婚礼圆满完成,两国写下国书永不再战。是不是这样就可名传青史?可是又有谁想过我的感受?亲手将自己的所爱之人,赐嫁于他人,却还蒙在鼓里。有没有人想过我的感受?”说罢,刘奭宝剑出鞘,削断案几。
剑光寒,杀气生。
“请吾皇下令。”赵让说到。
“赵让听令,速增兵四十万,把守匈汉边境各个交通要道,即日起所有往来之人一律扣押。另让虎贲军团、影密卫随时做好战斗准备。”刘奭长剑回鞘后说到。
今日是陪伴刘奭这么多年的仁德见到刘奭发怒最大、最多的一天了。哪怕是五年前的至亲相残,刘奭也没有这样发怒过。
一日之内,帝都长安两次现黑龙令。
中午凤凰台上,和亲婚礼中汉元帝刘奭的拂袖而去,是如人精的众大臣们怎会不知此中是故。婚礼礼成后,众大臣们便都已各种借口带着亲友匆匆离去。
盏茶后,便已有消息灵通之人知晓,黑龙令现毛宅,毛延寿全族被捕,毛家所有家业被抄。明眼人已知道此次毛家在劫难逃,注定要从帝都除名。
长安街坊百姓们,道听途说,皆叹“侍君如侍虎,坏人终遭报。”并添油加醋的诉说着此中事故。
或许吧!天道终轮回,苍天放过谁?
半柱香后,西校三个虎贲军团封锁了长安城所有的街道、出口,黑龙令再现。影密卫协同虎贲军,以影密卫多年收集掌握的情报、案底,照单请客,一时间长安城内官员无人不自危。
相比起担惊受怕的官员们,长安城内的黎民百姓们却是反常的喜悦、开心。他们成群结队的走上街头庆祝,就不知是为贪官污吏被绳之以法的欢庆,还是为和亲之后边关休战不再大举兵役的欢庆。
黄昏酉时,未央宫中养心殿内,刘奭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刚刚完成婚礼的新娘昭君公主皓月。
皓月一个人步入养心殿内,看到九龙椅上的刘奭好似转眼五年就以苍老了太多。泪已在眼中,皓月却忍着泪并以的匈奴使巨礼节向刘奭请安。
刘奭见状闭上了双眼嘶哑的问到:“新婚之夜,不去博仁殿,跑到朕的养心殿来干嘛?是来指责我白天没有亲自给你主持婚礼吗?”
皓月起身幽幽而语:“人生若只如初见,何必今朝又相逢?”
“你……”刘奭欲语却又不知道该言何言。
他们俩是谁负了谁,谁负谁更多,现在好似谁也说不清了。那年她回家探亲被强诏入宫而失约,是她负了他;可是强诏她入宫的是皇权,而他就是皇权的最高行使者,还是他负了她?入宫后的那年,她因心里只有他,故而不愿贿赂画师,却不想惨遭飞来横祸,被他不查是非便打入冷宫三年,是他负了她;但他亦如她,心里也只有她,这后宫来去佳丽,他皆不在意,赏画时大怒也是因为寻她不见产生的怨气,还是她负了他?
现在终相见,嫁衣着身,却不可相拥,诉离时离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