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日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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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皆碧霞，一阵晚风，一树残叶，一轮残日，往事流转一段往事。

秋日起初是金色的。早晨的操场在光的照耀下显得神采奕奕。我赶到操场，场上人影稀疏，跑早操的人都尚未整齐，我在操场四周转悠。踱步在橡胶的跑道上。北方的炽热还未散去，脚下升起一片热意，于是急忙向草坪走去。

视野在场中央开阔起来，渐渐可以望见天上的孤鸟，浮云碎乱，又层层叠叠向四周涌动。正抬头看，倏然撞到一个人的身上，那人软软的，柔柔的，像初春抽发的嫩芽，温柔的春光散去一年的铅华。向他看去，是原来班里的刘守勇，此刻他正看着我，阳光照耀下的他眯着双眼，嘴角挂上一弯浅笑，轻轻捉住我。

“你现在在几班儿呀？”他问着，张望四周，想要寻找我从哪个班来的。

“我在九班，你呢？”我寻着他的视线望去，蓦地撞入新班级。

“哎呀，你说你原来在九班，现在还在九班。我知道了，有空找你去。”他说着，广播喊起来了，他的手抓得更紧了。

“好了，我知道了。开学前一天我们还见面儿了，今天才刚刚开学第二天，咱俩撞见还算真早。”我摆开手，轻轻跑回去。回望他时，他还站在原处，静静地一动不动地呆愣着，我转过身，向远处的他招招手，风抚过发梢，他不知怎的，忍着笑，双手轻举过半又落下，欲言又止，像要责怪我，忘却上次相遇。

开始跑操了，所有班儿都绕着操场动起来，就像一块儿不断转动的椭圆形的轮子。秋天起初是灿烂的。且看那操场外与小区外的小石道上的垂柳，在光的映照下，像一条青绿色的涌动的低沉瀑布。我仍记得假期里和他折下一条垂柳，那绿丝绦，我们俩一人一半，各戴在手腕上。近处的梧桐，此刻正焕发生命，绿色宽厚的树叶随风摇摆，轻轻舞动。低头，橡胶道边，绿草如茵，在园丁的修整下，草的清香弥漫在操场里。那天夜里和他来到操场里玩，操场里人络绎不绝，我们缓步在跑道上走动，人来人往置身事外，陶醉在晚风的温柔。

一圈儿跑下来，已经气喘吁吁起来。身边弥漫的臭汗味儿，天气开始闷燥起来。我又想起：我们两个自从开学之后就没再见过面？骗他呢。

第一天晚上，从食堂吃完饭出来就已经遇见了。食堂楼下人山人海，乌泱泱挤成一片。我随着人流一起向前，远远便望见他高大的身影。我想一路小跑过去，周围人墙挡住我的路。我想别处逢生，去走别的岛来偶遇他。于是我向左转，穿过一个教学楼之后又向右转，之后从厕所里穿过之后向前走，又七拐八绕，终于走到他的身后。此时他正双目向前，稳步地向前走着。我想要扑过去，欣喜溢于言表。但当我走近时突然停一下脚步：此时，他正被旁边一个人撞地左摇右晃，之后那人把手搭他肩上，身子依靠在他一侧，笑颜如花，像寄生虫一样附在他身上。此时，刘守勇正对着刚认识的人笑着，聊着。我突然不敢向前了，他正离我越来越远。西沉的夕阳，染尽霞红。残落的枝叶，孤雁翔飞。我不能向前，去打搅他在新班的人缘；不能聊往昔，去让他感觉厌倦；不能十分热情，去让他觉得厌烦。

我缓步走着，一步一停，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像沉入云海的夕阳，正留恋在最后的景象。忽然，他蓦地回首，视线相撞，他停下脚步。没有过多语言会意，一旁的人知趣走开了。

这样，沉降下岁月急流的痕迹，夕阳也升华为更皎洁、平静的月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