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哈蕾姆星
“不要走好不好？”陈月双手环住了林墨，将头深深地埋进他的胸膛。
林墨推开陈月，之后头也不回地走了，“月儿，对不起……”
林墨走了，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个夜晚很安静，只留陈月自己在别墅的哭泣。
林墨，蓝星星际航空局太空侦查小组成员。应于国家政府的行动计划，他们小组将于今年四月十七日出发进行为期十年的外太空探索，今天已是十五号，林墨必须提前到达训练基地进行环境适应，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出任务了，但是这次任务非同寻常，不仅时间长，任务量大，而且对整个人类发展意义非凡，蓝星政府为了这次计划足足准备了三十年，不得容有一丁点失误。
蓝星航空局，各种器械陈列着，AR太空模拟航空服、仿失重头盔、探测收集装置……
此时林墨正在调试探测收集机器，不断地变换着手中的工具，一个项目一个项目地测试仪器，以确保万无一失……
01
“轰……”一声巨响，星际小型量子飞船拖着长长的尾巴远离了地球，林墨按下导航系统，转过身来，在面对蓝星的方向，深深地鞠上一躬，眼睛里噙着泪，又愧疚地低下了头。
不知不觉飞船已经走过半个月了，此时，林墨嘴里含着根不知道哪来的草，站在窗前，看着眼前一闪而过的行星、粉色彗星的尾巴、半人马座、蚂蚁星云……
他渐渐进入了沉思……
“你真的喜欢她吗？”
“那当然咯，这还用问?”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她?你知道她自己一个人多辛苦吗？何况你这一去就是十年啊！”
“可我还有另一个身份，我是蓝星公民啊？我必须服从命令，听从调派，况且这次任务是有关于全人类命运，任务完成了，我们自然会开心地在一起！”
“可你能保证十年过去了，她不会变心吗？”
“她绝对不会变，我保证！”
“可你又拿什么来保证？”
“我……”林墨沉默了，说实在的，他真的害怕失去自己心爱的人，这使他有一丝丝愧疚和懊悔，但这些在他强烈的爱国主义情怀上显得微乎及微，他还是选择了整个人类。
得不到自己满意的结果，于是就不再乱想了，仔细考虑一下接下来的行动计划，心里想着，那边通信仪就响了起来，是队长张天啸打来的，他们小组六个人并是不在一个飞船上的，为了提高行程速度，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艘专属舰船。
“有事吗？天啸。”他跟张天啸是大学同学，一起读博，老熟人了。
“提速吧！快点到哈蕾姆星，照这个速度至少还得十年！”
“好嘞，四十倍光速？”林墨猜了一下，因为刚开始他们用的是二十倍光速。
“不，五十倍！加到最大马力，尽快到达！”
“是！”林墨几人同时按下按钮，霎时，空中只能看到几道流星了……
02
“你真的要辞职吗？”蓝星第一高级人民医院办公室里，李儒雅看着陈月，惊讶地说。
“是的！”
“可以辞了工作以后你还能干什么呢？”李儒雅问道。
“我要进星际航空局，陪着林墨！”陈月斩钉截铁地说。
“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李儒雅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家这老头子也跟林墨那小子一样，航天员！”
“记得那时候，就跟你俩年龄差不多，他应国家要求去太空探索收集资料的时候，我也哭地死去活来的，我当年可比你厉害多了，死活不让他走，就在他离开的那天晚上，他把我叫到他跟前，给我说这几句话:
‘我知道，你不想让我走，你爱我，舍不得我，可你想想，难道我不爱你吗？难道我走了，我就不爱你了吗？我们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这是无法改变的，我们不仅是甜甜蜜蜜的小情侣，我们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身份，蓝星共和国公民！我们有必要为国家乃至整个人类做贡献，只不过方式不同罢了，你做好你的医生，把人类的平均寿命再往上拔一层，我做好我的航空人，把人类文明再推进一步！这就是我们的使命，这就是我们应该做的！’
现在我把这些话原封不动地送给你！”李儒雅抹了抹红润眼角。
“院长……”陈月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根本不知道怎样回答她。
“你先好好想想，三天后再给我答复！”李儒雅知道这件对于心智尚未成熟的陈月很难去抉择，决定给她留点时间消化消化。
“好……谢谢院长！”陈月从座椅上下来，对着李儒雅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哎——”办公室的门缓缓关闭，李儒雅在椅子上长叹一声，“希望这孩子能想通吧！”
03
从办公室出来的陈月漫无目的地在空荡的大街上走着，现在人大多数都不愿自己走路了，水陆空三用代步工具(人们更喜欢飞行）可以带他们去任何地方，所以路上显得非常冷清。
空中布有发达的空路网，mini飞行器一架接着一架，但一点噪声没有，这是人类的一项最新研究成果。
两边高楼林立，喷泉、水池、花园应有尽有，可陈月没有那个观赏的心情，她现在心里乱成一锅粥，脑海里有那天林墨离开的画面，回荡着那句对不起，还有刚才李儒雅对她的那些劝导……要换做另一个人，估计早炸了吧！
“别在自己骗自己了，他不爱你！”
“不，他是爱我的！”
“呵，可笑，爱你就是要离开你是吧？”
“是的，他是离开了，但并不代表他不爱我啊！”
“爱你又怎样，十年过去了，你还认为他认识你吗？”
“他不会忘了我的！”
“是吗？十年过去你只会变得更加苍老，而他记得是过去的你，而不是变丑后的你！”
“不！林墨不是那样的人，他也不是因为外表才跟我在一起的！”
“是吗？你又如何知道他没有骗你呢？”
“他是个有担当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成为国家航空局成员！”
“那他不还是不够爱你，要不然就该跟整个国家作对了！”
“够了，爱不是一个人的束缚，如果爱一个人就让他放弃他所拥有的一切，包括诚实、尊严、梦想、责任和担当，那我宁愿这个世界没有爱！”
……
陈月好像明白了什么，眼睛又渐渐明亮起来了，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梦想，三天后她又回到了医院……
四年时光悄然流逝，在这四年里，陈月挽救了数千个生命，四年的时光，让她懂得了很多，让她变得更加成熟，从之前那个无知少女变成了一个成熟稳重的女人。
李儒雅看着眼前的人，欣慰地笑了。
04
哈蕾姆星上空。
几架量子飞船停在哈蕾姆星大气层外，他们现在不敢贸然前进，一是因为这里面大气层的性质不明确，可能会与飞船发生反应，然后爆炸，这样就得不偿失了；二是因为这里出现了大气层，不知道会不会有外星高级文明的出现。
哈蕾姆星很大，他们正在大气层四周排查，看看是否有人造卫星之类的东西，以确定是否有高级文明的出现。
三天后，小组汇合，他们并未看到任何一个值得注意的物体，得出的结论是这里并没有高级文明的出现。
不一会儿，从陈天啸的飞船上出来了一个mini无人机，这时，陈天啸在飞船内操纵着这个“小不点”，不断地向大气层接近，在接触的一瞬间，所有人都看到了一道明亮的光，然后就是在空中飘零的机械碎片。
“这下可麻烦了！”陈天啸对着耳麦说道，“我们的飞船材质跟mini无人机是差不多的，现在无人机炸毁了，就意味的我们无法进行深层探索了。”
“能不能检测出是什么物质使飞船产生爆炸？”林墨抢先问道。
“我们处于一个完全陌生的地域，这边的环境我们根本不了解，要检测的话，不得不说，很困难！”王聪说。
“那能不能把mini的碎片收集起来做个检验啊？”秦莱雅问。
“目前不能确定这些个物质是否对人体有害，如果没有危害还可以进行收集检测，如果有危害的话，一旦进入我们的机舱，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好受。”陈天啸补充道。
……
世界逐渐变得宁静，没有人能够想出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
“我有个办法，如果我们用高振核武（一种新型核武，范围很小，威力很大，主要是对人体没有伤害）把大气层炸开一个口子呢?”王聪打破了此时的宁静。
“万一它是个极致完美的星球呢？岂不是又要花费大量时间修复?”陈天啸想到了这一点。
“但看目前的状况，我们只有这一个办法，总不能就这样回去吧?”王聪说道。
陈天啸思考了片刻，“就这样决定吧，这也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办法了，你们有什么意见吗？”陈天啸对着讲机说道。
“我感觉我们应该先寻找这个星球大气最稀薄的地方，就像蓝星上南极的臭氧层空洞，或许可以从那边进去！”
“这个提议好！”
“我赞同林墨的观点！”
……
“既然都这么赞同林墨的办法，那就按他说的做吧！”陈天啸说道，“全体成员，自行分组，两人一组，分为三组，全方位排查哈蕾姆星！”陈天啸下达了命令。
“是！”
“是！”
……
05
一个月后，“报告队长，我们这里有情况，星际物质可以从这里进入。”刘瑞华说道。
“刘瑞华，祁烨，你俩先探查周围环境！其他成员迅速向第三小组靠拢！”张天啸从容地安排着。
一天后，星际航空小组成员汇集，六架飞船在这个无法窥探的“空洞”上方一字排开。
“队长，我们已经检查完毕，没有任何问题，无人机也可以顺利进入，没有任何损伤，但唯一的问题是，在mini无人机进入以后，我们就跟它断了联系，就好像与外界完全隔离了一样。”祁烨报告说。
这让众人很难堪，每个人都不想第一个进入，也不想让其他人第一个进入，毕竟这个口那么小，只能容下一架飞船，里面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他们不仅是战友，更像是家人，不愿意其中一个人受伤。
突然，其中一架飞船动了，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空洞”。
“林墨！”剩下的五个人几乎同时喊了出来，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面面相觑的几人。
“要不然我们也进去吧？”过了一段时间，陈天啸对其他人说，现在他们已经完全跟林墨断了联系，要找到他，必须进去，这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刚说完，王聪动了，陈天啸紧跟其后，一会儿，五个人全进入了哈蕾姆星的大气层。
一进去，就看到在小溪边喝水的林墨，他转过头来对着他们笑 ，同时对着讲机说，“同志们，都下来吧！这边是个风水宝地！”
众人听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找个空地就把飞落地了，该拿装备的拿装备，该探查的探查。
张天啸深吸了一口气：“这趟，值了！”
……
06
“手术刀。”
“纤维化纤线。”
“强心剂。”
……
急诊室里，陈月正在给人做手术。虽然现在人类技术够发达了，虽然有机器人可以代替人工，但是对于那些精密度特别高的手术来说，还是人工操作成功率更高，在某些领域，AI智能还不能代替人类，要不然人类就没有其存在的价值了。
陈月救的人不是谁，正是蓝星第一高级人民医院院长李儒雅，就在昨天，她突发脑溢血，进入了昏迷状态。由于院长的身份，医院为她第一时间安排了手术。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弱体衰的原因，李儒雅在发生脑溢血的同时，其它的身体器官也接近坏死，现在她的身体就相当于一副躯壳可即使是这样，陈月仍不放弃救助李儒雅，她认为她还有活过来的希望。
可是，现实总是残酷的。
随着生命体征检测仪的警报，屏幕上所有数据都清零，原本上下波动的折线也趋于平缓，陈月无力地瘫倒了地上，手术刀与地面接触的声音震碎了陈月疲惫了一天的灵魂……
院长走了，安静的走了，陈月静静地将李儒雅身体上的口子缝好，无声地把她推进了太平间……
院长走了，很安详，记得那天，好像下雨了，下得很大很大，混着陈月的泪水和一个无处安放的灵魂。林墨还未回来，李院长又走了，她现在就想大海里的一片孤舟，没有了精神的帆，没有了物质的桨，她只能随风漂泊……
一个月后，陈月接任了院长的位置，可她连上任仪式都没去，又怎么算得上院长呢？
……
“林墨，你在哪里？”这是陈月时常挂在嘴边的话，在这个月夜，她又喝醉了……
07
此刻的林墨，正在哈蕾姆星的一条小溪旁发呆：“什么时候才能回去见月儿啊，她还记得我吗？会不会恨我？”
“全体成员注意，迅速到我这边汇合！”是张天啸的这句话把他从思绪里拉了出来。
没一会儿，五个人在陈天啸面前站了一排。
“我们对这个星球勘察的差不多也有六个月了，大致情况也都了解的差不多了，也是时候回去了。”陈天啸不动声色地说。
五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们是想回去的，但不知道怎样开口。
“报告队长，坚决服从命令！”第一个声音是林墨发出来了，听到这句话时，他的心里是十分激动的，等了那么长时间，他终于可以见到那朝思暮想的人了。
“那好，收拾好装备，明天一早，回蓝星！”得到队员们的表态，张天啸也长呼了一口气。
此刻的陈月正站在天台上，仰望星空，“应该，快回来了吧？”
这六年里她经历了太多的大风大浪，心智已经逐渐成熟，也知道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就没有再去想没有把李儒雅救回来的事，现在她所期盼的事就是林墨能早点回来。
“滴滴滴……”电话铃声响了。
陈月按下接听按钮。
“陈院长……”电话那头是国家航空局的人。
陈月听完会心地笑了。
08
四年后……
国家航空局前聚满了人，他们都是来迎接归来的勇士们的。陈月跟航空局局长站在最面，心里各有自己的小九九。
一架，两架，三架……
六架量子卫星飞船稳稳地停在他们面前。
群众们的欢呼声排山倒海似的来了，简直能把人震到耳聋。陈月的眼角湿润了，她终于能见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了。
林墨刚从飞船上下来，陈月就不顾一切的扑向前去，抱住了林墨，一句话也没说。林墨看着身前的人儿，笑了笑，反手抱住了她。
大家似乎都不想打扰这对小情侣，全场瞬间安静了。
“十年后的第一个拥抱，是你的！”陈月从林墨的怀里钻出来，高兴地说。
林墨又抱住陈月，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十年后的第一个吻，是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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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有人说我写得太短，这次就更了个长的，祝你们看得愉快哈！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