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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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西面壕壕(地,按照位置被分配了名字)掰几个棒子回来煮煮吃吧!”夏天的美好在暑假里,暑假的美好在每次我妈说这句话的时候。
地里的玉米不是想吃就能吃的,那时候所有的权威都握在大人的手里,就像玉米的命运握在我们的手里一样。掰那个棒子是我们说了算,被掰掉的棒子会提前结束它的一生,没掰掉的棒子会坚持到成熟,坚持到一粒粒的玉米粒进入到粮仓里。最后被卖掉或者被做成猪的饲料,亦或者被机器磨成人的食物。但对于玉米来说,也许差别并不大。
村子外的地连成一大片,被高高的玉米杆砌成了一堵绿色的、透着欣欣向荣气息的墙。墙的底端,连接着深褐色的大地,墙的顶端是浅绿带着些红色的穗子。像一个个倒挂的扫把,朝着深远的初秋的天空。
每次去掰棒子,大人们总有自己的小心思。他们不从地头掰,而是走到特定的位置。比如第几行第几列开始。对了,玉米在地里都是整齐的排着队站在那里,像一个个等待检阅的士兵似的,昂首挺胸。
数到位置后,我妈就开始掰了,我总是跟在后面接她递过来的棒子。掰够她心里的数量后,我们就回家剥了皮煮棒子。这是一个完整的流程。
“谁个缺德的,偷掰了咱家棒子?”我妈还没数到既定的位置。当然,她在往既定的位置数的时候,眼睛是放在一棵棵过往的玉米杆上的,哪个上面少了棒子似乎她早就预料到了。只是等待着确认似的。
地里没人,村里那么多人,谁偷掰了肯定是无从知晓的。小时候的我总是跟在后面不说话,觉得她小气,一个棒子而已,没必要生气。慢慢的大了,就会开解她,“这么多棒子,掰一个两个的无所谓个事儿。”
“不惯这臭毛病!”每次她总是带着些生气的说。但她也只是说说。她虽然有办法找到那个偷掰棒子的人,我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但是村子里的人似乎都知道那个人是谁。
棒子煮熟后,我妈会让我去送给村北头的刘大爷两个,他家就他自己孤零零的。村里东家蒸了馒头送两个去,西家包了包子送两个去。
偶尔,她还会一脸不乐意的让我去给村里的一个婶子送。只是,每次只送两个。她家算上四个孩子六口人,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就送两个。且,她家的地和我家挨着,该种的玉米小麦都种着,为什么要送?小时候一直是一个迷。记得第一次问她,她不高兴的说,“小孩子家打听那么多事儿干嘛?”把我怼的哑口无言,以后也不稀罕问了。
后来留了心眼,发现只要掰棒子的时候,我妈发现棒子少了,煮熟的棒子必然给她送。慢慢的也就知道了其中的缘由。到后来,竟然真的不再少棒子了。
我喜欢啃玉米,每次啃的时候,都会怀念小时候玉米的味道,还有那片连成墙的玉米地。当然,那片土地上的人儿也常常让我魂牵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