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利比亚人的婚姻爱情
摄于利比亚一个加油站，2009
2009年7月17日，我手持一年的工作签证，一个人从广州出发，坐上在曼谷转机飞往利比亚的飞机。
经过10多个小时的飞行，飞机降落在利比亚首都的黎波里tripolis，放眼望去，我恍惚觉得好似来到了一个偏远小镇而非国际都市，心情有些失落，也又充满了期待。片刻，当地一个会说英文的阿拉伯人开着一辆破旧的皮卡车，载着朋友和我抵达到有很多中国人落脚的地方：一栋小别墅里。别误会，利比亚人几乎人人住别墅，因为他们有石油。
此后的一年中，除了和中国人打交道外，我也开始和形形色色的本地人（阿拉伯人利比亚人）开始打交道。
01：阿萨和他的4个老婆
阿萨是当地的豪绅，30岁，一个削尖了脑袋的生意人，他从事贸易、电信工程、土建、开电脑店、承包政府工程等等，但凡来钱的生意，他都做。
听说他有4个老婆，但从未见过，也不可能见到，因为利比亚的女人基本不会单独出门，即使出门，也必须穿着黑袍在男性家属陪同下出门。有一次，阿萨邀请我们去他的豪宅做客，临走之前，埃及朋友saad提醒我穿得太过“暴露”，其实我就是穿了件平常不过的V领的针织衫而已，锁骨都没露，吓了我一跳，以为要穿着黑袍、戴着面纱才可以去利比亚人家里做客，我也没有黑袍，后面胡乱的围了一根围巾，把脖子藏住，才顺利出了门。
参观了他那地中海风格的豪宅之后，他带我去见他的太太们，中国男人得在客厅等候，不得与利比亚女人碰面。那是我永生都难忘记的一幕：高大威猛的他走到一间房子门口，用手一指，说：“她们在这里”。4个太太都坐在花式地毯上，在家里，她们是脱下面纱的，俊俏立体雪白的面容个个都像明星一样，只是身体已经胖到像被吹起来的气球一般臃肿，目测个个体重都超过160斤吧。
其中有1位怀抱了一个睡着了的婴儿，有一位正在奶怀中的孩子，一位太太拿着奶瓶在逗孩子，剩余一位太太在整理孩子的衣服，场面有些温馨，感觉她们在照顾家族后代方面非常的合作。
当然，俩个婴幼儿都是阿萨的。
她们见了我，微笑而且害羞地的点了点头，和我预想中的女主人款款而来、精心招待、和宾客寒暄的场面差太远，可是，我分明感受到了：母爱、幸福、安全感都写在这些女人的脸上。
阿萨告诉我：“她们从来不出门，几乎没有社交，不会说英语，只是在家带孩子，所以招待不周。”
我耸耸肩，使劲摆手，说：“Never mind，Asa！”
回到客厅，我睁大眼睛看着开始秃头的阿萨用蹩脚的英语和他说：“怪不得你什么生意都做，在你太太们的眼里，你是依靠，她们安安心心生孩子带孩子，你就努力赚钱。”
他哈哈大笑起来，睁着那双精明的眼睛盯着我说：“so，我们需要更多的和你们（中国人）合作呀！”。
多年以后，我仍然会回想起四位太太挤在10平米的房间的含儿弄子的画面。
根据风俗还是法律：阿拉伯人可以娶4个老婆的，和中国一样，那也是有钱男人干的事，大部分普通男人养一个老婆已经难以负荷。据说4个老婆需要同等待遇，同等的嫁妆、同等的房间等等。
可是，这算是哪门子的平等呢？
想起美国著名女诗人艾米莉.狄金森说过的一句话：我本可以容忍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那是不是可不可以说：我本可以忍受自己的男人三妻四妾，如果我不曾见过比翼双飞、白头到老？
司机和他的儿子，俊吧？
02：那个拎着个布包的巴基斯坦姑娘
穆罕默德Muḥammad是在利比亚谋生、会说英语的埃及人，他是一位医生，我们认识大半年，只是遥远地见过一面他那永远一袭黑袍的太太。通过默罕默德，我们认识了一个活蹦乱跳、和伊斯兰教风格唱反调的巴基斯坦女孩，说真的，记不起她的名字了。老实说：在利比亚一年，说过话、打过招呼的阿拉伯女人没超过10个，可是，这些女性的名字没记住一个！
还是得给她个名字，姑姐叫她阿巴吧！
有一天，默罕默德给我打电话说：希望我们帮他一个忙。我们驱车赶往他的一个朋友处，一个穿着黑袍但未捂面纱的年轻阿拉伯女孩拎着个水桶般大小的布包和他一起慌慌张张地上了我们的车。阿巴不会说英文，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里有许多的惊恐、也有许多的叛逆和期待。
那个包，是阿巴所有的家当。
默罕默德告诉我们：阿巴因为反对父母包办的婚姻，想要和在利比亚首都tripolis的相恋的男朋友结婚，这种事情在当地是人人喊打的，现她被全家族（母亲家族在利比亚）缉捕，希望我们帮帮忙，到我们住所避避难，她的男友很快就会来接她。我们万分同情的看了看阿巴，头点的像鸡啄米似的，一口气答应了下来。然后带着这个“有伤风化、水性杨花、离经叛道、人人喊打”的阿巴来到住所，给了她一个单独的房间，买来被子床垫床套枕头大米土豆等等，让她安顿了下来。
这件事让我有一种错觉：好似自己立马变成了出身欧洲、北美这些国家的自由民主宝宝，充满爱意地援助着一个受到政治迫害的Z国人似的，我们确信：自己正在干着一件伟大、有意义、充满人道主义精神的事情：用自己租来的寸土和片瓦外加一袋大米、10斤土豆和一些锅碗瓢盆，帮助一个勇敢追求真爱、挑战传统的阿拉伯女孩跳出火坑，幸福地嫁给爱情！
阿巴不出门，每天都在一楼厨房做地中海美食，我也见过她做过咖喱味的食物，由于不知道她用的什么材料，每次她端着盘子邀请我们时，我们始终耸耸肩、摆摆手，怎么都不敢动嘴。
老实说，当地的饮食是自杀式的，高热量、高脂肪，全整些大鱼大肉汉堡这些的，餐桌上的蔬果只有零星半点，像个点缀。有一个中国女孩住在利比亚人家里同吃同住半年后就患了结肠癌，回国化疗了大半年后撒手人寰！他们的菜我真不敢乱吃，宁愿啃几个胡萝卜或者黄瓜。
不过，我绝对相信：如果她嫁给了那个首都男孩，有了孩子，一定是个围着灶台转的贤妻良母。
由于她不会说英语，我和她每次见面就咿咿呀呀哦哦啊啊地比划几下，表示问候。我也不敢带她出去兜风，怕被发现、怕出事。
10天、半个月、1个月过去了，她的情郎始终没有来接她，她那灵动的眼神渐渐灰暗了下去。
路过她的卧室，我常常看到她静静地坐在凳子上，面对着窗外发呆。
我心里想：她整天这样不郁闷吗？看看书？看看电视也好啊？可能陷入爱河的女孩子没心思做别的吧。
另外，我真的忘记问她的学历了，但是我记得，利比亚女孩、阿拉伯女孩，受过9年义务教育的是凤毛麟角。SO，你能想象，这个年纪的妙龄少女，不读书、没工作、没亲人、没朋友、不能买买买，满脑子都只能是爱情了吧？
毕竟，我们都是过来人。
一个多月后的一天，我不在，听朋友说，默罕默德开着他的破车说要接她走，这里被发现了。
阿巴拎着她那个水桶般大小的布包上车后就走了。
再也没有联系，也无法联系！
写到这里，我想其实还是可以拐弯抹角了解到阿巴的现状的，她是被缉捕回家嫁给了自己不爱的人？还是和首都tripolis的男友完婚了？
哦，对了，俩个结局都不敢想象，俩个结局都不好，因为随后第三年也就是2011年2月17日，利比亚爆发了以推翻卡扎菲政权为目的持久的战争，整个国家分崩离析，现在都还没有平复下来呢！她又能幸福到哪里去呢？
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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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受一会儿，有空慢慢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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