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戏
快下班的时候,女儿打来电话说想和我一起去社棠看她奶奶、吃麻辣串。
孩子的小姑姑在社棠,年初她在自家门口摆起了麻辣店。婆婆怎么突然来了呢?我脑海中打出一串串问号。
女儿说去就去吧,等下班的人都齐了,我们一家浩浩荡荡向娃姑家奔去。
一进门,侄女、外甥已先一步到了,她们正在厨房忙呢,独不见娃小姑姑,原来,庄里这几日有庙会,唱大戏,那里人多生意好,小姑子将小吃摊摆到了庙会门口。
我婆婆是个戏迷,所以小姑子叫来看戏逛庙会。
我吃了饭,拉着婆婆向戏场走去。果然小姑子的麻辣串摊就在戏场门口,她正忙碌着炸面筋、烤肠呢!这时戏场里传来了开场时的锣鼓声,婆婆早已按奈不住兴奋催着我看戏去。
随着拥挤的人流,我们来到了戏场,其实戏场就是庄庙门前的一块空地,专门修了戏台。台下坐满了观众,来得早的戏迷是自带凳子来的,准备扎扎实实从头看完的,后面站着的观众多半是打酱油凑热闹的,不高兴便走。只见戏台上一个老员外和一个小姐正唱得欢呢,不一会儿上来了一个小生,员外好象很不待见小生,小生恼怒,指着员外骂道:“到今日我虽然穷途潦倒,大丈夫岂容你下眼观瞧……”,我问身旁的一个妇女:“这是哪出戏?”她低头翻了翻手机,回答说:“火焰驹。”好熟悉的名字,小时候父亲经常提起,他也常听磁带,至于是什么故事内容一点儿也记不起了,已经驼背的婆婆看得很入迷,没带凳子,她吃力地站着。现在连秦腔的背景也很花哨亮丽,音响清晰嘹亮,让人为之一振,不像以前一块暗沉的幕布当背景,让不懂秦腔的观众昏昏欲睡到结束。
一会儿,台上一个神情沮丧的小生叫李彦贵的挑着水桶在卖水,落魄之人一般都是如他戚戚哀哀、怨天尤人的样子。当戴金着粉的小姐神情激昂地唱道:“我为你深闺常忧郁,我为你泪洒青罗衣,桂英并非薄情女,此心耿耿誓不移……”,这是多么熟悉的唱腔,我眼前仿佛出现父亲端坐炕头眯眼听戏的尊容!父亲,却离我而去二十二年了,天妒良人,五十九岁的父亲过早离开了我们!这让我常感到孤单,我想听他用时间、经历磨砺而来的金玉良言,我想听他讲那近乎远古的家族变迁史,我想目睹他由粗犷坚硬的汉子转变为内心柔软、外表虚弱的老人的样子!
从八十年代至九十年代,父亲桔黄色的五斗橱里积攒了满满两抽屉秦腔磁带,他反复聆听,百听不厌,《三滴血》、《袁门斩子》、《探窑》、《三娘教子》、《刈美案》、《梁秋燕》……,这些戏曲唱腔陪伴父亲度过无数孤单时光,自从母亲去逝,父亲便成了一只孤雁,他的痛苦和忧愁总是由他一个人默默地扛着……
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戏,让我想起了过去,让我想起了酷爱戏曲的父亲。
后记:本想拍下戏台上、后花园里光彩照人的黄家小姐,把这美好的艺术瑰宝定格于岁月长河的瞬间,然后推送到简书,与简友们共飨,奈何手机电量不足,没携带身边,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