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

斗转星移

黄砖贴出一条深深的巷

大理石的冰凉从脚底涌上屋檐

深巷无长灯，只好借黄昏

楼在巷里搭出二层烟火

房屋的轮廓渐渐显露

眼眸是家的形状

斗转星移

顶着木桩的门游走着木纹

烟火熏黑的天花板

门内的缝衣机上

凤凰啼啭

桌上摆着静默的白花油

那一坨如膏的糕

是绣花针的家

铜镜映照出岁月的纱帘

我走进了门里

婆娑着

霉秀的光盘

将它插进那深邃蒙尘的DVD

两个身影伴着雪花

下在屏幕上

一个叫肥肥，一个叫小哨牙

一个零散着头发，一个披肩着碎花

他们在屏幕里恩爱

像是绣在枕头上的红双囍

肥肥很胖

像圆润的玉

哨牙很瘦

像琢玉的锥

小哨牙有一辆永久牌自行车

他从不载肥肥

他只喜欢走过那座画着织女的

小弯桥

到田里挖两个红薯

他知道肥肥爱吃

肥肥似乎也从不挑食

所以她成了肥肥

不知吃的是食物还是爱

竟圆润成玉

来不及思量

她要入睡了

他站在睡着了的肥肥身旁

低头像个认错的孩子

他扭头对我说

是他的错

他还没好好带她逛过街

他还没摘下村口的那朵鸡蛋花

他没来不及煮一碗番薯糖水

他没来得及

他静默了

像是出走的云

下一刻就在风中变了模样

只是

那桌上的白瓷碗

轻轻裂开

//（肥肥是我奶奶，小哨牙是我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