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笔记42：果实

从久远的记忆里，翻出来泰戈尔的一句诗：“花的事业是甜美的，果实的事业是珍贵的，但让我们做叶的事业吧，因为它总是谦逊地垂着绿荫的。”这样的诗句是中学时候最熟稔的，是一定会抄写在本子上的，所以现在仍然深刻在记忆里，吟诵出来时也像流水一样，每一个字都记得。

少年心境，总格外看重“谦逊”，那时倒不曾着意于花与果的甜蜜。随着年岁见长，人更趋向于世俗与浮躁。从这个角度看，人的精神品格可以说是逐渐向下的，年少轻狂，反而是对人一生精神境况的预批判，尽管他还不曾经历，但他已站在最高点。所以，当人回忆青春，他其实是在仰望，不仅是仰望不可能再来的岁月，也在仰望再也无法触及的心灵高地。

这是上次见到缀满彩色花苞的那棵树。如今结满小青果。是梨子吧。4.25

思绪飘逸于此，只因偶见繁花过后，果已暗结，时光纵然飞逝，终究留有痕迹。一朵花，一枚果，本自微微，但对人而言，也是难以企及与足堪羡慕的。或者说，人心渐老，也只能于这一花一木间寻求安慰。所以在你年少时一定要读读老庄，因为那时候你还能相信，还会为之动心，能看透有无，辨明虚实，勇于取舍。而当你经俗世浸染，了然世事，也正是为尘世所累之至。此时即便有“天真的预言”，你也很难再信。

能保持一颗单纯之心的，唯有哲学家和诗人。所以普通人能读哲学与诗的，只有在还年轻时。当他老了，看似成熟了，其实只是他更迷惑了而已。如果一个人还在谈论理想，爱情，心灵苦痛，世界背后有一个一，他一定还不到三十岁。而等年过四十，看到的就只有纷乱的世相，蜗角虚名蝇头微利，感受到的就只有全身各样的疼痛，就只配谈论养生，美食，看花，喝茶。

2022.4.26，晴，12~23℃

杏子。狂风落尽深红色，绿树成阴子满枝。4.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