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远,西安又下起了雪。
八点钟,木子还没有醒来,西安已经下起了小雪。
手机震动了好几下,木子才睁开自己朦胧的双眼,打开手机,是闺蜜安然发来的消息:亲爱的,祝你圣诞节快乐,今天下雪了,真的好美。还附带了一张在钟楼的自拍。
照片上,安然站在雪地里,笑的很开心,身后的钟楼和往日不同,已经盖上了一层白色的薄纱。
真美,木子喃喃自语道。
推开窗,雪开始越来越大了,一片一片的,木子伸出双手去接,一片,一片,可是,落到手心里的时候都化成了水滴,润湿在自己手掌里,最终又落下。
木子想起了家远,很久以前,家远对木子说过:自己喜欢雪。这个喜欢,木子记了好久。
以前每次下雪,木子都要给家远写邮件,她迫切将这份喜悦分享给他,想让他看到雪花落在地上的样子,后来,她发现生命里要分享的事情太多,西安不常下雪,写邮件反而成了日常。
你好,家远。
今天是圣诞节,西安开始下雪了,距离上次下雪已经一个多月了,我还在被窝里,猫也在我旁边,你一定很早就起来去工作了吧,也不知道你的城市是怎样的,我等会会拍照片给你,想你。
家远从来不回邮件,收到后,会在微信上第一时间给木子发消息,这是长久以来他们之间的默契。
木子打开播放器,不一会,整个房间都是宋冬野的民谣,家远喜欢民谣,木子也是,宋胖子的声音沙哑低沉,像是在讲故事一样,木子哼着歌,闭上眼睛,脑子里想象的却是家远抱着吉他的样子。
说起家远,木子感觉已经认识了好久,可其实,也就三年时光,说起相识并不浪漫,也不惊心动魄,就是一社交软件,刚好看到家远发的动态,瞬间有了要认识的冲动,加了QQ微信之后,就一直聊到了现在,时间太久,木子早忘记了和家远说的第一句话,只是,从初识到现在,她对家远一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那种感觉像亲人,但又不全像,木子告诉家远这种感觉,家远说,木子,我对你也是一样的感觉。
木子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嘴角不自觉上扬,像是小孩子被夸赞了一样,而且是全世界最好的赞赏,她记得,那个夜晚她失眠了,她翻遍了家远的所有朋友圈,QQ空间里的动态和相册,她第一次这么迫切的去了解一个陌生人。
木子性格单纯,喜欢养猫,花花草草,喜爱一切美好的东西,家远温和如玉,喜欢摄影烹饪,沾的烟火却白皙素净。
家远是四川人,有时候打电话给木子还会给木子教几句地道的四川话,木子总是很认真的学,但总是学的不够地道,木子偶尔也会说上几句西安话,家远听不太懂,每次理解错了,就会逗得木子哈哈大笑,听到木子笑,家远也会跟着一起傻笑,末了,家远总是会说,木子,你声音真好听。
木子心里乐开了花,一个南方,一个北方,隔着不是很远的距离,木子却觉得踏实,好像家远就在她身边似的。
有一次逛街,木子看到一个广告牌,上面写着:我希望天天都能见面,再远都不觉得远。木子很喜欢这句话,拍下来发给了家远,家远说,木子,总有一天我们会见面的。
木子觉得心安,她总觉得,很多时候她和家远心意相通,他像他的亲人,像她的梦想,很多个夜晚,他们都有很多话要说,大到梦想,小到日常,家远拍好看的照片给她看,木子写东西给他看,他们有时候也会聊起爱情,聊到内心最柔软的那个地方,家远说,人一生太漫长,一定要遇到自己喜欢的,遇不到就等。木子说,愿我们都遇到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那个人。他不喜欢晚睡,于是,他们总是很早就互道晚安。
后来,木子换了工作,去了一家物流公司,还是文员,家远也被调到了湖南,有一次,木子查了火车票,也就十几个小时的车程,她想,她和家远好像离得更近一些了,又好像她们一直都很近没有什么差别。
家远开始给木子讲起在湖南发生的事情,拍湖南的人,湖南的景给木子看,而木子能分享的依旧是西安,木子很喜欢拍天空和路灯,发过去的照片几乎都是这些,有晴天,阴天,雨天,木子说,家远,你看这些都是我想念你的日子。家远说,木子,我都知道。
后来有一次,家远告诉木子,他好像爱上一个女生了。那是第一次家远和她提起其他女生,木子说,你表白了吗?家远说,表白了,可是,没结果,她说她再考虑考虑。隔着手机屏,木子能感觉到家远的失落和难过,木子说,没事,她会答应你的,相信我,你会幸福的。家远说,幸好我还有你。
木子写了一篇文章给家远,她讲了和家远的相识,她说,遇见家远,是她一生最美妙的事情,她还写道,希望家远表白成功,希望家远收获爱情。
安然说,明明觉得你和家远就很配呀。
木子笑了笑,没有说话。
不过,后来,家远也很少提起他爱的那个女孩子了,木子也没再多问,她想,既然家远不愿意提,一定有他的理由,她们依旧谈天说地,有时候聊到兴起,很晚很晚才说晚安。
16年的夏天,木子恋爱了,公司一男生向木子表白了,男生外向可爱,会牵木子过马路,给木子买酸奶。木子觉得,她喜欢上这个男生了,她想告诉家远,微信编辑了一段话,可还是删掉了,最后换成了这句:家远在吗?那段时间,家远忙,几乎不看手机,也没及时回复木子,不过也没什么,好像从一开始,他们就觉得不会失去对方。
就这样,木子恋爱了,安然说,明明一点都不搭,怎么会在一起嘛?木子说,她也不知道,但是,她觉得他喜欢这个男生,嗯,是喜欢。他们逛街,去电影院,去公园,在热闹的大街旁若无人的亲吻。
这些事,木子都没有告诉家远,木子想,再等等吧,等我结婚的时候再告诉家远也不迟,家远一定会祝福我的。
可感情有时候就是这么脆弱,尤其是爱情,就在木子还带着对爱情的憧憬一步一步前行,突然有个声音说。你们走不下去了,是的,他们吵架了,吵架的时候彼此的缺点都被放大,男生说木子脆弱又敏感,不明白为什么那么缺安全感,木子想起男生已经很久没上班,懒散又颓废。他们吵的一发不可收拾,后来,男生干脆不接木子的电话。
木子有些恍惚了,她把和男生的聊天记录翻了一遍又一遍,她不明白,承诺可以这么讽刺,她哭的像个泪人,她把手机调成了静音。谁的消息都不回,谁的电话都不接,她告诉安然,她只想一个人待着。
家远打了好多电话,木子没有接,她回了短信给家远,她说,心情不好,想自己待一会,家远说好,我等会打给你。家远再次打来的时候,木子终于忍不住,失声大哭起来,电话那头的家远,一遍又一遍的说,没事,你还有我,为了他,不值得,不值得。
那时,刚入秋,西安的雨水下个不停,木子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后来,男生要去外地,木子还去送了他,哭了,但没有多难过。
安然说,你还喜欢他吗?木子想了想说,喜欢但也都过去了。安然说,不管怎样,我还是觉得你和家远很配呀。这一次,木子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心里不再平静了。
安然说,你对那个男生是喜欢,而你对家远,明明就是爱呀。
是爱吗?木子问自己,这几年来,虽然他们无话不谈,像知己,像亲人,可是,在家远说他爱上别人的时候自己明明是失落的,自己有喜欢的人不想告诉他,竟然是怕他祝福自己。
木子失眠的那天,西安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木子想起家远说过,他很喜欢雪,木子拍了视频和照片给家远,家远说很美,家远说,原来,西安这么冷了,还说,他很想念木子。
木子说,家远,你喜欢我吗?家远说,喜欢,在我心里,你就像亲人一样。我不能失去你。
木子明白家远,知道他的心思,隔着南方北方的距离,木子哭了,这一次,再也没有人安慰的了她。
可木子还是固执的人,又有男生向她告白的时候,木子问家远,家远说,你喜欢就好,木子说,我喜欢的是你,家远说,你不要难过,我希望你过得好,那个晚上,木子第一次喝酒,木子说了很多话,她说,我一直以为我把你当朋友,当亲人,可是,我现在才发现,我一直都爱着你,以前是跌跌撞撞的喜欢,而对你才是爱,后来还说了对不起,说着说着自己的眼泪落了下来。那一次,家远没有安慰她。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木子突然有些后悔,拿起手机,看到家远回的信息,家远说,别说对不起,木子,你没有错。
木子想,其实,家远是爱她的,只是他和她的爱不同,是她错了,差一点就要毁掉他们多年来的感情。差一点就要失去他了。
雪突然停了,家远发来微信,他说,木子圣诞节快乐,木子说,家远,西安下雪了,如果你在就好了,家远说,木子,我会去看你的,想你。
宋冬野的歌还在继续,木子在微博上更新自己的心情,她写道:我最想做的事,无非就是和你在西安城里看一场你最爱的雪,你说人生太漫长,我说人生海海,幸好遇见你。
木子和家远
真实的故事还在继续,希望他们彼此都闪闪发光。
家远,西安又下起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