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我们没办法不焦躁
毕业后,我工作在深圳这座全国节奏最快房价最高的城市之一的一线城市里,每天早上十点钟上班、下午七点钟下班,虽然美其名曰“错峰上下班”,可七点夜幕降临之后的城市,依然可见路上车灯点点,堵得厉害。
我住在离上班的科技园不算远也不算近的距离里,闲时打车十五分钟,忙时堵公交一个半小时。早上出门上班的时候,能看到有大爷大妈在人行道上对着收音机做广播体操;晚上下班的时候,从公交站到家门口,大概会经过四到五个广场舞阵营。
某天和住的相近的同事一同回家,下公交后穿过十字路口,路边是和着《十送红军》跳舞的大妈,追逐打闹的儿童,和在不远处边攀谈边看着孩子的妈妈们。同事说:每次经过这里的时候,都感觉和上班的地方是两个城市。
我们已经适应快节奏了,反而不习惯慢生活;或者说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就被适应了像陀螺一样的高速旋转,我们的生活被拆分为三部分:上班、上下班路上、睡眠中。然而更多时候,我们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下班了,还是换了个地方工作。
微信朋友圈里,充斥着各种老同学老朋友转发的他新东家的新动态;QQ的工作群里,不管周末还是节假日,都有老板一拍脑袋想出的新的十万加话题。
在深圳这座城市里,无论是公交上地铁里,街头不太干净的包子铺,还是国际连锁的沙县黄焖鸡,都能听到有人在谈论前后端技术AB轮投资云服务大数据。某个睡眼惺忪面容倦怠耷拉着胡茬踢踏着拖鞋的,可能是某国际知名互联网公司的高级工程师;那些看起来和你一样其貌不扬出门没来得及化妆加班加到晚上十点的,可能负责的项目估值几千万甚至过亿。
那个谁和你同龄,甚至还比你小了几个月,工资已经是你的三倍;那个谁毕业才两年,已经合伙创业成为 CTO / COO / CMO 或者其他 CwhateverO 。你想想早上出门没赶上公交,眼看着就要迟到才咬咬牙叫了某叫车平台的顺风车,却还一直在心疼比平时上班多花了十块钱的自己,不禁潸然。
每个人都在说自己有多成功朋友有多成功他人有多成功,打开朋友圈、微博、简书、知乎以及各类自媒体,铺天盖地而来的是《月入十万是一种什么的体验》,《通过XXX我年收入百万》,《月入十万一点也不难,只需XXX》……仿佛每个人赚钱都和捡似的,仿佛每个人都像苍老师一样,睡着睡着就把钱赚了似的。
做自媒体的人越来越多,没有一个自己的公众号,不互换一下公众号名片,都不好意思出来聊天。
“你粉丝多少了?”
“刚过两千。”
“运营多久了?”
“快半年了。”
“哦,我粉丝刚刚过了三万,运营了一个月。”
每天都有人在分享如何写出十万加,每天都有人心切切地索取着涨粉攻略。朋友圈里出书的人越来越多,鸡汤也越来越多;十万加越来越多,被挫败的心也越来越多。有人一夜成名,轻描淡写地说,我也没有怎么运营,十几天就涨了二十万粉丝;有人连续日更九十九天,阅读量仍停在两位数,终于在第一百天的早晨,没有早起。
那个十几天涨了二十万粉丝的,可能还是一个九五后的小萝莉。你开始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跟不上这个时代的速度了。
曾几何时,九八年的妹子休学创业,融资1500万,公司选址就在我们公司楼上,一时传为神奇的佳话。突然某天又爆出新闻说神奇少女任性辞退员工,挥霍投资款项,人去楼空,踢下神坛,令闻者唏嘘不已。
这是最好的时代,这也是最坏的时代,这还是最焦虑的时代。
总是有很多文章对我们说:年轻人,请不要如此焦躁。可是,身边的每个人好像都比你出身好比你美比你帅比你有钱还比你努力,我们怎能不焦躁。
我们不知道我们的工资增长速度何时才能追上房价的涨幅,我们不知道直到什么时候交完房租还完花呗信用卡还能有结余。不知道自己的未来究竟在什么地方,看不到这样的日子何时才能到头,纠结究竟该不该逃离北上广逃离之后又该去哪里。
深圳的街头,到处都是大大的海报:来了,就是深圳人。
可我们知道,虽然来了,但不可能是深圳人。
也不可能是北京人,是上海人。
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我们嘴上说着想要去过慢节奏的悠闲的生活,却又对十八线城市朝八晚五还能跳三个小时广场舞的生活心生抗拒。
我们也只好就这样继续焦虑着,然后将朋友圈的成功人士默默屏蔽;我们也只好这样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却趁不了年华地抱怨着。
有时候和一群程序员聊天,听一群技术人自爆工资,会觉得就应该咬咬牙学个天方夜谭的代码,虽然可能朝九晚九,但工资会是现在的两倍起。
何况还有那样一群朝九晚不知道多少点的编辑,拿着月薪三千五的工资,却要为月薪七千的人,写月薪五万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凌晨两点明星发个离婚声明,却要像关心和自己睡在一张床上的人一样,关心地热火朝天地跳起来更新。
那个时候,只想说一句:去TM的情怀,去TM的文字,去TM的梦想,去TM的生活。
高中的时候读白岩松的《幸福了吗》,里面说,中国人越来越不幸福,因为我们前进的速度太快,忘了停下来等一等灵魂。
几年过去,前进的速度没有一丝慢下来的意思,灵魂依然不知在哪里。
我们在匆忙的路上渐行渐快,焦虑却没有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