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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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时的语文老师叫冼扬金，是一个身材高大，穿西装搭配运动鞋，很爱笑，笑起来时会露出一口烟熏黄牙的小老头。在高二开学时得知他跟着我们一起升高二还教我们时，全班同学都欢呼雀跃，可见他有多受欢迎！

冼老师是我求学这么多年来觉得最特别的一位老师。他上课时不会像别的老师那样满堂灌教学，平淡无波澜，而是有侧重点，需要细讲的地方讲得非常详细，有时还会插入一个短小有趣的故事，讲得我们都听入了迷。而他又越讲越投入，手舞足蹈展示给我们看，讲到他自己都觉得有趣的地方，就咧开嘴笑，露出一口吸烟熏黄了的牙齿，我们也会跟着笑。课堂气氛幽默活跃，让人记忆特别深刻，后面考试的时候遇到相关的考点，也能想起当时老师讲的内容，答案自然就知道了。有时候，上午连续上了几节课，语文课在最后一节，大家上课时魂游四海的、睡觉的都有。他看到了但不会说，仍然讲得津津有味，有时会把课文里的语序读错，变成另一种意思。认真听课的同学能立刻听出来，不禁大笑起来，他仿佛才醒悟过来。而睡觉和魂游四海的同学听到起哄的笑声也都提起了精神听课。我都怀疑他是故意的，但我没有证据。

记得高一期中考试后的一次语文课，从门外进来的是外班的老师，说冼老师生病了，不能来上课，由他代上。也许是习惯了冼老师上课幽默活跃的课堂气氛，代课老师开讲的那一刻就觉得这是一个古板的老古董，短小的身材，说话语气沉闷，觉得他很让人讨厌，与冼老师的高大幽默比起来，有“否泰如天地”、度秒如年的感觉。以至于后面由代课老师承包半个学期的语文课，课堂气氛降至最低点，直到冼老师回归才又重新燃起来。

冼老师的作文课让人意犹未尽。他经常把大家在作文课上写完的作文都收去认真地看过，之后在评作文时随机抽一些同学的作文出来读，让全班同学一起评析、给分；有时会把全班的作文打乱随机分发下来，让大家互相阅读批改；有时也会把我们班与他任教的隔壁班两个班交换着批改。写评语、评分，大大提高了同学们对作文课的兴趣，并有跃跃欲试之感。等大家都打完分后收上去，老师再抽出一些同学写的评语作点评。评语有些很中肯，有些笑话百出，不是语法错误让人产生歧义，就是有错别字。其中有人写评语“语句不通顺，必需加强”，这让人觉得是“加强语句不通顺”，但其实是“加强语句通顺”。活跃的课堂气氛，所有人都参与进来，对下一次的作文课有了小小期待。

在高二时，课本里有很多关于爱情的文章，冼老师讲课时也不会避讳谈论。也许是他也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缘故，知道我们对爱情不再朦胧，而坦诚地与我们交流。在讲《孔雀东南飞》时，焦仲卿和刘兰芝对爱情的忠贞，敢于对封建礼教的反抗，他表达了自己肯定的赞扬，而对他们以死殉情的做法却极度不赞成。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的呢？非要用这种极端方式来解决问题。他还开玩笑似的告诫我们，不要过早陷入早恋，不要做出这样愚蠢的选择，即便以后不在学校，出到社会遇到困境也不要做出自戕的选择，好好生活，活着一切才有可能。我们都哄笑起来。学生早恋也许令很多老师头疼，我们都知道这是老师善意的告诫。以至多年后的现在，不管遇到多少命运的戏弄，还是在孤独的人群中奋力，想起那个小老头一边咧着嘴笑貌似开玩笑的严肃告诫，仍是早已退出校园故事的人生中属于自己的记忆。

（距离那时早已过去很多年，其实很多记忆都已经模糊了，这是我从高中的日记中整理出来的。看着日记里的文字，模糊的记忆仿佛又清晰起来，过去的那么多年只一朝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