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特别提示:这个故事不适合晚上看。
第一幕:凌晨
我和大象并排坐在车厢里,身体在剧烈的颠簸中如同漂浮在水面上的两个葫芦怪异的摇摆着。不要说身体的接触,就是稍不留意两个脑袋都会像皮球一样不厌其烦的撞在一起。
车灯照射下的那片没有边际的泥泞,在我的视线里逐渐模糊……
就在我疲惫已极分不清楚眼睛是睁着还是闭着的时候,车子突然凌空跳跃起来,我的脑袋结结实实撞到了车厢的顶棚。
大象终于忍无可忍,破口大骂道:“你个死老王,你赶着要去见阎王呀!”
老王在前面开着车,一路恨不得把油门踩进油箱里。听见大象抱怨,嘴上也不饶人:“闭上你的鸟嘴!你懂个屁!咱们要是不快点离开这鬼地方,就真的得去见阎王!”
听着俩人言来语去的争吵,我突然想起件事。
我问:“老王,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老王猛打了把方向,车子终于驶上了大路。
“我呸!”老王使劲啐了口唾沫,咬牙道:“等天亮了再说!天亮了再说!”
车子在滂沱的雨幕里飞一般驶离了那座荒僻的村庄。
第二幕:黄昏
这是一趟非同寻常的押运任务。除了一张乱糟糟的手绘线路图,我们对其他细节几乎一无所知。
负责这趟押运任务的是三名经警,他们的名字是王天霖、唐骏、林清朗。
我叫林清朗,大象是唐骏的外号,老王就是王天霖。
现在是黄昏时分,车窗外的雨已经下了很久。
“小林。”大象的声音打破了车厢内的沉寂:“想不想知道我们押运的是什么?”
“很沉。”我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除了纸,我想不出还有别的。”
老王突然笑了,说道:“大笨象,你没小林那么聪明,问了也是白问。”
我也笑,我说:“老王最聪明,我问你,那就是纸,你想怎么办?”
老王继续开车,过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把纸分了,跑路。富贵在天,生死由命。”
大象也阴阳怪气的凑热闹:“三个人分不如两个人分,两个人分不如一个人独吞。”
第三幕:入夜
雨,下得更大了。
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夜幕下的车子像雨中潜行的幽灵。
我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老王和大象同时拿枪对着我,我该怎么办?
这时,车停了。
透过车窗,我看见了重重雨幕后的灯光。
车子熄了火,老王不慌不忙的打开车门跳进雨里。
他打开车厢后门,将那个死沉的皮箱拖出来,拎在手里。
“你们五分钟后进来。”老王探头叮嘱一句,关上车门,径直向着那灯光走去。
看着老王的背影,我的背脊生出一股寒意。
他那样子根本不像淋着雨,倒像是沐浴着的阳光。
“小林,你十分钟以后进来。”话音未落,大象已经打开车门跟了过去。
第四幕:深夜
我不是十分钟以后进去的,幸亏不是。
这是一栋两层的小楼,建筑得很牢固,锈迹斑驳的铁栅上爬满了一层又一层的藤蔓植物。
门是虚掩的,黯淡的灯光在雨幕的折射下虚弱的填满了门框的缝隙。
我推门而入。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将我的影子投影在地上。
屋子里没有人,老王和大象连个影子都不见。
我低下头,看见地板上一串湿漉漉的脚印沿着木制楼梯消失在黑暗中。
周围静悄悄的,身后的雨声越来越大。
再抬头,却蓦地看见楼梯上站了一个人。
这个人站在楼梯拐角的黑暗中,只能隐隐看见她的长裙和一双红得扎眼的绣花鞋。
我打个冷战,右手迅速按在了枪把上,浑身绷紧,屏息凝神。
第五幕:晚餐
我、老王和大象坐在一张特大号的圆桌前,三个人面面相觑的情景很是滑稽。
实际上,我们关心的是那个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去看那双绣花鞋。
我敢打赌,大象的眼睛一定是盯在她的屁股上的。
至于老王,我就不知道了。因为他转过头的时候,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
“我说小林,你看这老板娘像不像个狐狸精?”大象压低了声音说道:“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人家?”
大象和我说着话,眼睛却还是死死盯着人家,拔都拔不出来。
我把目光收回来,看着老王的后脑勺对大象说:“她要是狐狸精,你就是妖怪。”
老王好像知道我在看他,头也不回的说道:“这是一家客栈,我以前……来过。”
饭菜摆上桌,老板娘才开口说话:“这地方比不了城里,饭菜简单得很,你们将就一下。”
第六幕:大象的故事
吃过晚饭,我们三个人又干坐在那里大眼瞪着小眼,谁也没有上楼休息的意思。
大象嘿嘿一笑,说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个环境最适合讲故事,我给你们讲一个?”
老王没说话,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支烟点上。
我低着头,继续剪我的指甲。
大象的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你们都知道小莉吧?就是老王你弟妹,小林你嫂子。
我们还没结婚那会儿,手头太拮据,天天为了房子的事着急上火。
有一天,她兴冲冲的跑到我跟前说她找到一处房子,环境特好,房间倍儿大,房租还便宜。
我就说,你做梦呢吧?哪有这等好事?
她说,我就知道你不信,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就跟她去了,你还别说,那房子还真大,房租真的是出奇的便宜。
我一进门就喜欢上那房子,虽说年头久了点,可装修得就跟皇宫似的,气派得很。
我们一高兴,当时就交了房租。
没想到,隔天一起去收拾房间的时候却发现一件怪事。
我正抱着一件汉白玉石雕可劲儿擦的时候,听见小莉在另一个房间叫我。
我过去一看,当时就傻了。
那个房间的墙壁上居然有一道暗门,里面的东西看得我不寒而栗。
我已经听大象讲得入了戏,忍不住插嘴道:“那里面有死尸?”
“去你的!”大象瞪我一眼:“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老王吐了个烟圈儿,说道:“要想让小林嘴里吐象牙,大象你就得牺牲自己。”
大象白了老王一眼,趁机抢过一支烟点上,继续讲他的故事。
那暗门里又是个很大的房间,里面有很多假人,就是像商场里服装模特那种。
奇怪的是,每个模特的脸上都是有表情的。起初我还以为是画上去的,仔细一看,吓死我了。
是画上去的没错,可不是直接画在模特的脸上,是画在一张张像面膜的东西上,画完了贴在模特的脸上。
我当时就想起了蒲松龄老先生的《画皮》,立刻就问小莉,原来住在这里的是什么人?
小莉说她问过房东,房东说是一个单身女人,神神秘秘的不怎么与人往来。
说到这儿,小莉说那女人走的时候留下了很多鞋子在衣柜里。
听到这里,我又忍不住插嘴道:“有没有一双绣花鞋?”
大象眨眨眼睛仔细想了想,脸色突然变了。
大象说:“小林,你别吓我。我想起来了,真有!”
我笑了,我说:“你少忽悠,接着讲吧。”
大象抽了口烟,定了定神,接着讲他的故事。
我和小莉都觉得那密室有些瘆人,就把暗门重新关好,又在那面墙下放了一个柜子挡住。
忙了一天,我们都很累,当晚就早早在那大房子里睡下了。
睡到半夜,有人推我。我醒了一看是小莉,头蒙在被子里,浑身都在哆嗦。
我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她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她说:“你听,有人在哭。”
后半夜我就睡不踏实了,虽然我什么也没听见。
第二天,我们说什么也不敢住那房子了,俩人像逃难似的搬回原来的小窝。租金能退多少就退多少,再也不计较。
退房的时候,我问房东那个密室是怎么回事?
房东说那房子早年改建过,本打算弄出两套房子,后来有个风水师说房子改建有问题,坏了风水,就依风水师的建议封了其中一间。可是从来也没有打开过,不知你们是如何发现的。
我说,你少胡说八道!你说这话鬼才相信,当初看房租就该想到这里面有问题。
房东见我急了眼,也就没再说什么,把租金都退还了。
大象说:“这事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今天想起来就跟你们念叨念叨。”
我故意刺激大象:“你这种胡编乱造的故事也好意思说出口?简直就是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大象见我调侃他,也不甘示弱的反唇相讥:“我就说你小子不厚道,过了河就拆桥,有本事你也来一段儿。”
我刚要说话,老王却突然冒出一句:“我这里有个段子,既不臭也不长,你们要不要听听?”
第七幕:老王的故事
夜,已经深得没了边儿。
房子外边依然大雨如注,冷不丁的一道闪电和着闷雷再加上老王的声音,那简直就是一绝。
老王的故事是这样的——
上山下乡那会儿,有个工友叫刘大锤。
大锤是他的外号儿,这小子天生虎背熊腰,力大过人,干起力气活儿,一个人顶三个。
有一回,队里组织去一个叫摩天岭的地方开山凿岩。活儿一干就是两个月,眼看就要胜利凯旋,却突然出了件怪事。
那天早上,有人突然跑来说大锤出事了。
我们赶回驻地,看见大锤躺在工棚里,只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人好像要不行了。
可是谁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头天晚上还生龙活虎的一个人,隔了一夜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队里的卫生员也没看出哪里不妥,无奈之下只好开了些日常药品给他服下,可是整整一天也没见好转。
队长一看,担心闹出人命,连忙吩咐几个工友七手八脚将大锤架上驴车,连夜赶赴乡里的卫生院。
到了卫生院又是一通忙活,半夜里值班的医生把队长叫去说大锤不行了,要尽快通知家属准备后事。
队长一听就急了,问医生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到底得了什么病?怎么就没治了?
那医生沉吟半晌,说在临床医学上检查不出什么毛病,有一个法子你们愿意试试也行,但是作为医生不便行事,即便依法炮制也是希望渺茫。
队长就按医生指点让我和另外一个工友去十五里外的沙河村请来一位游医。说是游医,其实就是开道场做法事的半仙。此人浑身上下一股子邪气,一进门就摆开家伙什,拿一根黑不溜秋的长针扎进大锤的人中。大锤经这根针一扎居然睁开眼睛,游医问什么,大锤就答什么,直看得众人目瞪口呆毛骨悚然。
游医问完了,抬手拔针,毫无怜香惜玉之情,大锤哀嚎一声昏死过去。
我和队长被那半仙按住脖子面授机宜。等他说完了,俩人仍是一脸茫然云里雾里绕不出来。游医见此情形,无奈的叹口气,转身从随身带来的包裹里取出一打冥币麻利的卷成筒子绕着大锤的身体左右各转三圈儿,口中念道:“人生苦短,去日无多。管你是何方神圣,是神的回庙,是鬼的回坟,莫要再来纠缠。”言罢,突然捉住我的手,将那一卷纸钱塞给我,沉声道:“把手背在身后,一直走,莫回头!”
我当时就懵了,低声问:“往哪走?”
游医一把将我推到门外,说道:“从哪来回哪去,路上就念我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到了地方把这纸钱烧干净,可保平安。记住!千万别回头!”
我正不知所措,看见队长已经在我身前走了过去,只好硬着头皮跟在后面。
队长到了院子里二话不说就套驴车,我也坐上去,两个人一路神经兮兮絮絮叨叨,天亮以前终于回到了摩天岭驻地。
这一路上我和队长真的就不敢回头,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一吓,游医那几句生涩难懂的话早就忘了个七七八八,又不敢不说,说出来的也不知对不对。队长赶着驴车听我絮叨,也就跟着我一起说,现在想来两人当时的样子着实可笑。
到了驻地,趁着天还没亮,我赶忙跳下驴车将那卷纸币烧了个干净。事后和队长一合计,还得赶着驴车再次返回乡里去看大锤。
等到了卫生所,我们和驴都累得半死,跑去病房看见大锤还躺在病床上没断气,这才如遇大赦般瘫软在地。
“那大锤后来怎么样了?”这回大象先沉不住气了。
“怎么样?还能怎么样?”老王打了个哈哈,自嘲道:“那医生和半仙根本就是一伙的,两个人串通起来骗人钱财。后来他们东窗事发,我们才恍然大悟。”
“老王你说实话,在驴车上到底有没有尿裤子?”我开心的笑起来,本打算再调侃他两句,可是突然听见楼梯上脚步声响,有人走了下来。
那老板娘还是穿着长裙绣花鞋,一双手背在身后。
她的后面跟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双手捂着脸。
老板娘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人生苦短,去日无多。管你是何方神圣,是神的回庙,是鬼的回坟……”
那个孩子走得跌跌撞撞,一不小心摔倒在楼梯上,哭着说:“妈妈,我的脸——又掉了……”
第八幕:我的故事
我和大象并排坐在车厢里,身体在剧烈的颠簸中如同漂浮在水面上的两个葫芦怪异的摇摆着……
雨,仍旧下个不停,车子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寂。
我的目光落在那个皮箱上。
依旧是那个皮箱,沉重、低调、毫无光泽却又充满质感。
此刻,它已经不在后车厢里,它就在老王的身边。
“老王,这个皮箱和先前那个真的很像。”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枪口已经抵住了大象的肋骨。
“小林!你——你要干什么?”大象的身体突然僵硬,浑身肌肉如钢珠般绷紧。
老王还是开他的车,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瞟向身边的皮箱。
我看不到老王的表情。我只知道,只要他的任何一只手离开了方向盘,大象就死定了。
老王没有去拿他的枪,他的枪已经在我的手里。
车子依旧在飞驰。
我说:“你和大象一人讲了一个故事,我也有个故事,你们要不要听听?”
老王不说话,大象也闭着嘴,他们在听。
于是,我的故事开始了——
两年前,银行金库被盗,一批价值连城的黄金被洗劫一空。
时任刑侦总队第五侦缉队队长的王天霖接手督办此案。
十五天后,在一个叫天水镇的小村庄,三个劫匪与追踪而至的刑侦队员狭路相逢。
走投无路的匪徒与警员拔枪相向,展开了一场惨烈的厮杀。
枪声过后,劫匪被全部击毙,警队也付出了一死两伤的惨痛代价。
六个月后,重伤康复的侦缉队长王天霖与副手唐骏一同引咎辞职。
由于银行劫案的三名嫌疑人在抓捕中被悉数击毙,死无对证,失踪的重金下落成谜,案件始终无法侦破。
十四个月前,王天霖与唐骏进入一家押运公司担任经警。
一年前,复员兵林清朗加入该公司经警队伍。
“哈哈!”老王笑了,“讲来讲去,还是小林的故事最精彩!”
大象“呼”的一声瘫软在座位上,长吁短叹的说道:“我说小林,以后可不带这么吓唬人玩儿,胆儿小的非得被你吓死不可。”
我也笑了,目光又落到那个神秘的皮箱上。
大象见我没有把枪收起来的意思,尴尬的笑笑,坐直了身子对老王说:“小林这么一说,我还真的好奇,这箱子里到底装着什么宝贝,再不让我们看看这小子的枪就要走火了。”
大象说着,就从座位上站起来,伸出膀子去拿那箱子。
我稍一分神,车子突然猛的停顿,伴随着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尖啸声,我的身体离开座位飞了起来。
车子翻了,冰冷的雨水让我重新回到了现实的残酷里。
我浑身都在流血,我已经分不清楚那是撞击还是殴打的结果。
我被大象从车厢里像拖死狗一样拽出来,一个明晃晃的东西重重的砸在我的头上。
借着刺眼的闪电,我看到了大象凶残的目光和他手里紧握着的——金砖!
“你个小王八羔子,敢拿枪指着老子,我让你指!我让你指!”
金砖在大象手里上下翻飞,我甚至听到了自己头骨碎裂的声音。
大象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耳边那嘈杂的雨声,渐渐地、渐渐地远离了我的意识。
我甚至感觉不到那压在我身上的庞大的身躯的重量了。
大象打累了,狞笑着掂了掂手里的金砖,突然将它高高的抛起换了另一只手接住,狠狠地向我砸来。
我闭上了眼睛。那一刻我已麻木,什么都来不及去想。
“砰”的一声,然后是无边的寂静。
大象的身体像一堵墙一样倒下来,压在我的身上。
他死了,被老王从身后一枪毙命。
老王缓缓走过来,一脚将大象的尸体踢到一旁。
他俯下身把我上身扶起来,然后坐在我身后的泥泞里,用他的身体支撑着我。
他把他的枪塞在我手里,用双手托着我的手臂。
我毫无气力,只能任他摆布。
他在我耳边说:“大象说得对——三个人分不如两个人分,两个人分不如一个人独吞。”
“呵呵呵……”他的笑声听起来就像是雨夜中的恶魔:“小林,你说得也对,你们说得都对。可是你们都太嫩了,这个世界远比你们想象的残酷,非常的残酷。嘿嘿嘿……”
枪在我手里,他控制着我的手臂,扣动了扳机。
一连六发子弹全部射入了大象的身体。
我哭了。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感到绝望和悲哀。
在这个雨夜里,我领教了人性最阴暗的一面。
是的,残酷、悲哀、绝望。
第九幕:真相
“让我来帮你讲完这个故事。”老王的语气真的像是在讲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故事——
两年前的案子的确是我参与侦破的,我既是破案人也是作案人。呵呵,这样的案子怎么可能破得了?
那三个匪徒全都是我的弟兄,可是他们不死,我怎么能活?
大象也是我的弟兄,可是他活着我连做梦都不得安稳。
所以,他们都得死。
还有那客栈里的母女,那个孩子的脸,也是我用散弹枪打的。
因为她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她能活着,真是幸运。
那个孩子的父亲就是被击毙的三个匪徒中的一个。
大象的故事也并非完全是空穴来风。
本来我对那个女的也不放心,一直注意着她的动向。
她来城里给孩子看病,我怀疑其中有诈,所以派大象去打探虚实。
至于我讲的那个故事,其实是讲给那个女人听的。
昨天夜里是她丈夫的祭日,她若不走出那房子,我又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藏在楼上的金砖?
所以,我先进那房子是为了打探虚实,走时故弄玄虚让你和大象先上车是为了不让你起疑心。
可是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警方派来的卧底。
我知道你们怀疑我,可是你们没有证据,能把我怎么样?
车子翻了是意外,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有谁能站出来反驳?
大象是你杀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等你的血流干了,我把金子重新藏起来,你们能奈我何?
怀疑?呵呵,怀疑有个屁用!
我感到一阵眩晕,我已经连咬牙的力气都没有。
我在心里诅咒这个人渣,我只能这样。
我只记得自己倒下去的时候,最后看到的是一双绣花鞋。
第十幕:尾声
我从噩梦中清醒过来,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情。
队长告诉我,王天霖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吓死的。
——吓死?
队长拍拍我的肩膀,叹息道:“别太牵挂那对母女,你在昏迷时一直念叨她们。”
我抓住队长的手臂,问道:“她们怎么样了?”
队长垂下了头,低声道:“大概在一年前,她们已经不在了……”